第五十四章 旧怨昭雪终有日，边关定鼎庆太平
沈渊猛地回头，见端王一身玄铁铠甲未卸，肩头染着边关的风霜，尘土斑驳地立在门口。他那双总是沉稳的眼眸里此刻翻涌着惊涛骇浪，难以置信地紧盯着他：“你……你怎么回来了？”
“边关已稳，萧策将军足以坐镇。京中出了这等滔天大事，我怎能不回？”端王一步步逼近，靴子踏在冰冷的地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手中长剑寒光凛冽，始终不离沈渊的咽喉，“沈渊，你我自幼一同习文练武，掏心掏肺，我一直视你为手足兄弟，却从未想过，你心中竟藏着如此深的恨意，蛰伏多年，欲置我于死地。”
沈渊仰头惨笑，笑声中充满了悲凉与讥讽：“兄弟？你父亲害死我父母，血海深仇不共戴天！你我之间，何来兄弟之情？我隐忍多年，曲意逢迎，就是等着今日，将你们一一覆灭！”
“当年之事，并非你所想的那样简单。”端王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惜，“我父亲临终前，曾留下密诏，言明沈将军之死另有隐情。他多年来一直暗中调查，却未能在生前查明真相。我此次星夜兼程赶回，便是带回了当年的证据。”
他挥了挥手，身后一名亲信侍卫立刻躬身呈上一个紫檀木锦盒。盒盖开启，里面是一封边缘泛黄、字迹略显斑驳的书信，以及一枚样式古朴、却透着诡异气息的兵符。“这是当年构陷你父亲的奸臣，与北狄往来的亲笔密信副本。而这兵符，则是他们精心伪造，用以坐实沈将军‘通敌’的伪证。我已查明，当年真正的主谋，是早已因谋逆被先帝赐死的二皇子，苏尚书，不过是他手中一枚用过即弃的棋子。”
沈渊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他的目光死死锁在那封书信上，颤抖着双手接过，指尖几乎要嵌入纸张。他一字一句地读着，那些熟悉的笔迹、恶毒的构陷、清晰的阴谋链条……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上，渐渐模糊了双眼，他踉跄一步，声音破碎不堪：“原来……原来这十几年……我一直恨错了人……”
“你父亲是国之柱石，忠勇无双，我父亲始终敬重他，从未疑心。”端王缓缓收回长剑，剑尖垂向地面，“我知你心中痛苦，家仇难雪。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因一己私仇，勾结北狄，挑起战火，致使边关生灵涂炭，无数百姓家破人亡！沈渊，这笔血债，你必须偿还。”
沈渊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颓然瘫坐在地，手中的书信飘落，如同他瞬间崩塌的信念。他茫然望着雕梁画栋的天花板，眼中只剩下无尽的绝望与蚀骨的悔恨：“我错了……我真的错了……父亲，母亲，孩儿不孝！不仅未能为你们昭雪沉冤，反而……犯下了这滔天罪孽，玷污了沈氏门楣……”
暗卫无声上前，利落地将沈渊拿下。他没有丝毫反抗，如同失去魂魄的木偶，任由绳索加身，口中只反复喃喃：“罪孽深重……万死难赎……”
解决了沈渊之事，端王片刻不停，立刻入宫面圣，将当年冤案与沈渊勾结北狄的始末，连同确凿证据，一一禀明。皇上闻奏，勃然大怒，既痛心于忠臣蒙冤，亦震怒于逆子作乱。当即下旨，为沈将军平反昭雪，追封为护国大将军，以国公之礼厚葬于皇陵，极尽哀荣。同时，严令彻查逐光阁余党，务必将所有参与叛乱之人一网打尽，以正国法。
几日后，边关再传最终捷报——萧策将军率领大军，趁北狄主力此前已被端王重创、元气大伤之际，发动雷霆总攻。北狄大军节节败退，溃不成军，其王庭最终被迫遣使求和，签订城下之盟，割让边境三座重要城池，赔偿巨额金银粮草，并立下血誓，承诺永不再犯。
消息传回京城，举国欢腾。百姓们自发走上街头，敲锣打鼓，载歌载舞，欢庆这来之不易的边关大捷与太平曙光。笼罩在东宫上下的阴霾终于散去，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与秩序。
这日，春和景明，惠风和畅。御花园内，牡丹争奇斗艳，姚黄魏紫，灿若云霞。我陪着端王在亭中小憩，看着承安和萧昀两个孩子在繁花似锦中追逐嬉戏，清脆的笑声洒满庭院。穆可可站在不远处，脸上洋溢着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萧策将军已凯旋班师，夫妻二人历经生死别离，终得团聚。
“如今，逐光阁彻底覆灭，北狄臣服，朝堂靖安，百姓亦可安居乐业，总算是了却了这一桩桩沉重的心事。”我轻轻靠在端王坚实的肩头，感受着阳光的暖意，低声说道。
端王宽厚的手掌握住我的，指尖带着常年握剑留下的薄茧，温度却异常温暖：“这一切，都离不开你在京中的运筹帷幄，稳住大局，更深入险境查明真相。若非你在后方支撑，我亦无法在边关心无旁骛地作战。”
“夫妻本是一体，自然该同甘共苦，风雨同舟。”我仰头对他笑了笑，目光掠过远处被严密看守的宫苑，“只是，沈渊的结局，终究令人扼腕叹息。”
“执念如渊，噬人心魄。他便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才会一步踏错，步步皆输，酿成无法挽回之大祸。”端王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复杂，“但他最终能认清真相，迷途知返，未曾彻底泯灭良知，也算不幸中之万幸。皇上感念其父功绩，网开一面，饶其死罪，只将他削爵贬为庶人，流放三千里，至边疆苦寒之地服役，终身不得回京。”
我微微颔首，心中百感交集。仇恨如同最烈的毒药，能侵蚀理智，扭曲人性，最终害人害己。沈渊的一生，便是这血淋淋的教训。
“父王，母后！你们快看，我们摘了好多漂亮的牡丹花！”承安和萧昀像两只欢快的小蝴蝶，抱着一大捧精心挑选的、颜色各异的牡丹跑了过来，小脸因兴奋而红扑扑的。
“你们两个淘气包，这牡丹是花中魁首，培育不易，岂可随意采摘？”我忍俊不禁，笑着轻轻刮了刮承安的小鼻子。
端王却朗声一笑，将承安一把抱起：“无妨，今日心中大石落地，朕心甚悦，就由得他们高兴一回。”他让承安坐在自己臂弯，指着远处连绵的宫殿与更广阔的天地，声音沉稳而充满期许，“承安，你看，这如画江山，万里锦绣，将来都需要你来守护。你要记住，身为储君，最重要的并非生杀予夺的权力，而是系于天下苍生的责任。要仁爱，要明辨，要勇毅，要守护好这祖宗基业，守护好你母后与妹妹，守护好这黎民百姓。”
承安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似懂非懂，却仍用力地点了点小脑袋，握紧小拳头，奶声奶气却异常坚定地说：“父王放心！承安记住了！等承安长大了，一定要像父王一样，做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保护好母后，保护好妹妹，保护好所有百姓，还有我们的大好河山！”
端王眼中满是欣慰，低头在儿子稚嫩的脸颊上亲了一口。明媚的阳光洒落，在我们周身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我看着身边挚爱的夫君、活泼可爱的孩子，以及不远处历经磨难终得团圆的好友，心中被巨大的幸福感与安宁感所充盈。
这场持续了许久，席卷朝野内外的风波，终于彻底尘埃落定。未来的路或许还有挑战，但我深信，只要我们夫妻同心，君臣协力，百姓和乐，这大胤江山，必将迎来一个更加繁荣昌盛的太平岁月。而那些曾经的恩怨情仇、刀光剑影，终将化作史书中的几行墨迹，湮没于时光长河，只余下盛世华章，在人间代代传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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