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深宫暗流初涌动,玉光无意破迷局
平静的日子如指尖流沙,未过数月,宫中突然传来消息——皇后病重,皇上欲在后宫择贤德者协理六宫。这消息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各宫嫔妃明争暗斗,竟将风波悄然引到了端王府。
这日春光明媚,我与穆可可正在府中后院的芙蓉阁内绣荷包。窗外梨花似雪,偶有雀鸟啼鸣。穆可可执针的手指灵巧翻飞,绣出一对戏水鸳鸯,针脚细密匀称。我则慢些,才将将绣好半朵玉兰。
“姐姐这玉兰花倒是清雅,只是针脚未免太疏了些。”穆可可凑过来看,忍不住打趣。
我正待回话,忽见侍女引着内务府的太监匆匆而来。那太监身着藏青色宫装,面容白净,声音尖细:“传太后口谕,请二位姑娘即刻入宫陪太后赏花。”
待太监退下,穆可可放下针线,眼中满是疑惑:“太后素来深居简出,连晨昏定省都免了各宫请安,怎会突然召我们入宫?”她纤细的眉微微蹙起,“怕是与协理六宫的事有关。如今朝中都在议论,说皇上属意端王,这后宫的目光自然就落到我们身上了。”
我心中也有几分不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荷包上凸起的绣纹。窗外一阵风过,吹落几片梨花瓣,飘飘悠悠落在窗棂上。“既为圣旨,便不能推辞。”我轻声道,“我们小心应对便是。”
入宫的马车行驶在青石板路上,辘辘作响。穆可可掀开车帘一角,望着窗外飞逝的街景,忽然低声道:“姐姐可记得上月贤妃省亲,特意绕道端王府门前经过?我总觉得,那并非巧合。”
我微微颔首,腰间的玉佩随着马车颠簸轻轻晃动。这玉佩自西域归来后便鲜有异动,此刻却隐隐发温,仿佛在预示着什么。
长乐宫的花园里已是百花盛放。牡丹灼灼如霞,芍药袅袅含露,玉兰亭亭如盏。花影婆娑间,暗香浮动。太后端坐主位的紫檀木雕花椅上,身着绛紫色宫装,发髻上的点翠凤钗在阳光下流转着幽蓝的光泽。她身边围着几位位份较高的嫔妃,个个珠环翠绕,衣香鬓影。
见我们来,太后温和一笑,眼角的细纹浅浅漾开:“听闻你们二人在西域时胆识过人,哀家今日特意召你们来,也想沾沾你们的福气。”
话音刚落,贤妃突然起身。她身着月白云锦宫装,裙裾上用银线绣着细密的缠枝莲纹,行动间似有流光浮动。她手中捧着一盏青玉茶盏,莲步轻移走到我面前:“久闻姑娘与端王、靖王共历艰险,是个有福气的。这杯茶,妹妹敬你。”她笑容温婉,可那双杏眼里却藏着几分试探,如同平静湖面下的暗流。
我刚要接茶,腰间的玉佩突然灼热起来,那热度透过衣衫直抵肌肤。我心中一动,故意手一歪,茶盏“哐当”一声摔在地上。青玉碎片四溅,茶水泼湿了贤妃的裙摆,那月白的缎面上立刻晕开一片水渍。
“哎呀,真是对不住贤妃娘娘!”我连忙道歉,目光却紧盯着那片水渍。不过片刻,浸湿的裙摆竟泛起淡淡的青色——那是宫中秘制的“牵机散”遇水后的反应。这药量少不至丧命,却能让人浑身麻痹,若在太后面前失仪,定会失了圣心。
贤妃脸色微变,很快又恢复如常,笑着用帕子轻拭裙摆:“无妨,许是妹妹太紧张了。”可她捏着帕子的手指却微微发白。
穆可可也看出了端倪,上前打圆场时,裙裾不经意间扫过地上的碎片:“我姐姐素来怕生,在太后面前更是拘谨,还望太后与娘娘们莫怪。”她说着,悄悄踩了踩我的脚,示意我小心。我瞥见她袖口处露出的半截银镯,那是我昨日才见她戴上的,据说能验毒。
太后眼神锐利,早已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却并未点破,只是淡淡道:“罢了,都是小事。你们初入宫,难免紧张,坐下吧。”她端起茶盏,腕上的翡翠镯子碰在杯壁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赏花宴过半,淑妃突然提议玩“击鼓传花”。她穿着茜红色宫装,发间的金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总坐着赏花也无聊,不如玩个游戏助兴,输的人要表演才艺。”她说话时,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我。
鼓声响起,一朵绢制的牡丹在众人手中传递。那牡丹做得极精致,层层花瓣染着渐变的粉色,几可乱真。最终,绢花落在了我手中。淑妃眼中闪过一丝得意:“这位姑娘,该你表演才艺了。”
我知道她们是想故意为难,刚要开口,穆可可突然站起身:“我姐姐不善歌舞,不如我替她表演吧?”不等众人反应,她已取来一支白玉笛。那笛子通体莹润,笛尾系着一条淡紫色的流苏。
笛声悠扬而起,初时如清泉流淌,继而如百鸟齐鸣。微风拂过,园中的花瓣纷纷扬扬落下,在她周身形成一场花雨。一曲终了,余音袅袅,连枝头的鸟儿都静默了片刻。
太后满意地点头,手中的佛珠轻轻转动:“穆姑娘好才艺。看来端王府真是藏龙卧虎。”
就在这时,皇后宫里的太监匆匆赶来,脸色慌张:“太后,皇后娘娘病情加重,请您即刻过去!”
太后起身,手中的茶盏重重放在桌上,溅出几滴茶水:“你们也随哀家过去看看吧,说不定能帮上些忙。”
来到皇后宫中,浓郁的草药味扑面而来,其中还夹杂着若有若无的檀香。皇后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如纸,唇上毫无血色。太医们围在床边,个个眉头紧锁。我腰间的玉佩再次发烫,且比之前更为剧烈,仿佛在催促着什么。
我顺着玉佩的感应,走到床榻旁的梳妆台前。那梳妆台是紫檀木所制,台上放着一面菱花铜镜,镜边雕刻着精细的鸾凤和鸣图案。打开抽屉,里面放着一个精致的胭脂盒。那盒子是掐丝珐琅的,盒盖上绘着并蒂莲。打开胭脂盒,里面的胭脂竟泛着淡淡的荧光,在昏暗的室内格外醒目。
“这胭脂有问题!”我大喊道。
太医立刻上前检查,用银匙取了些许胭脂,又凑近细闻,脸色大变:“这胭脂中掺了‘慢性散’,长期使用,会让人日渐衰弱,看似病重,实则是中毒!”
太后闻言,手中的佛珠“啪”地断开,檀木珠子滚落一地:“查!立刻彻查这胭脂的来历,还有近日接触过皇后的所有人,务必找出幕后黑手!”
一旁的贤妃与淑妃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淑妃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袖口拂倒了案几上的一个药碗,褐色的药汁泼洒在地,染深了青砖的颜色。穆可可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悄悄拉了拉我的衣袖,指尖冰凉。
我走到皇后床边,取出腰间的玉佩,放在她的掌心。玉佩散发出温润的光芒,那光芒如水波般荡漾开,皇后原本微弱的气息竟渐渐平稳了些。太医惊喜道:“这玉佩竟有解毒之效!有它辅助,皇后娘娘的性命暂时无虞了!”
太后松了口气,看向我的眼神多了几分赞许:“多亏了你和这玉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这时,内务府的人来报,说在贤妃宫中搜出了制作“慢性散”的药材,还有几盒未送出的同款胭脂。贤妃脸色惨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发髻上的珠钗剧烈摇晃:“太后饶命!不是臣妾做的!是有人陷害臣妾!”
淑妃见状,也连忙上前,故作惊慌道:“太后,臣妾之前也曾见贤妃妹妹派人去太医院打探‘慢性散’的用法,当时还以为是臣妾看错了,如今看来……”
“你血口喷人!”贤妃怒视着淑妃,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明明是你也想争夺协理六宫之权,故意设计陷害我!”
两人互相指责,声音在殿内回荡。穆可可走到我身边,低声道:“依我看,她们俩说不定都有份,只是现在狗咬狗罢了。不过这背后,会不会还有更厉害的角色在推波助澜?”
我点头,目光掠过窗外沉沉的暮色。这后宫的争斗,看似是嫔妃间的争风吃醋,可皇后中毒恰逢皇上欲选协理六宫之人的时机,未免太过巧合。而且“慢性散”与之前李大人所用的毒有些相似,会不会与前朝的势力有关?
太后看着争吵不休的二人,脸色愈发阴沉:“都住口!来人,将贤妃禁足在宫中,不许任何人探视。淑妃也暂且回宫待查,没有哀家的命令,不得外出。”
处理完二人,太后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对我们道:“今日辛苦你们了,先回王府休息吧。后续的事,哀家会慢慢查清。”
离开皇宫时,天色已暗。宫墙上的琉璃瓦在夕阳下泛着血色的光泽,檐角的铜铃在晚风中叮当作响。坐在马车上,穆可可还在愤愤不平:“真没想到这后宫的人这么恶毒,为了权力竟能做出这种事。皇后娘娘真是太可怜了。”
我握着腰间的玉佩,它已恢复了平静,可我心中的疑虑却越来越深。掀开车帘,最后望了一眼那重重宫阙,朱红色的宫门正在缓缓关闭,发出沉重的声响。
回到王府,端王与靖王已在客厅等候。听闻宫中发生的事,端王沉声道:“看来这京城的平静,终究还是暂时的。我们得尽快查清贤妃与淑妃背后的势力,免得再出意外。”
靖王点头,手中的折扇“啪”地合上:“我明日便派人去调查贤妃与淑妃的娘家,看看她们是否与前朝余党有勾结。记得之前李大人的案子里,就有一条线索指向江南的药材商。”
夜色渐深,我站在庭院中,望着天上的明月。月光如水,洒在院中的青石板上,仿佛铺了一层薄霜。微风拂过,院角的湘妃竹沙沙作响,竹影婆娑,如同鬼魅摇曳。
这场后宫风波,或许只是冰山一角。那隐藏在暗处的人,究竟想通过控制后宫达到什么目的?而这一切,会不会又与我们曾经面对的阴谋有关?
我轻轻摩挲着腰间的玉佩,它温润如水,却仿佛藏着千钧重量。后宫的暗流已悄然涌动,一场新的危机正在酝酿。而我与穆可可,又将再次卷入这场纷争之中。只是这一次,我们面对的不再是明刀明枪的敌人,而是后宫中看不见的刀光剑影。
但无论如何,我们都会并肩前行,揭开这深宫背后的秘密,守护住这来之不易的平静。就像院中那株并蒂莲,无论风雨,始终相依而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