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至（十六）

王默指尖的力道松了松，正要抽离，腕上却传来更紧的桎梏——水清漓垂着眼，长睫掩去眼底翻涌的偏执，只余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哑：“我们还会再见吗？”

他的指尖死死扣着她的指节，冷白的指腹因用力而泛出薄红，明明是人类的身躯，却偏生有股不容置喙的执拗。王默抬眸望他，那双蓝色如流水般清澈的眼睛令她有些恍惚，王默犹豫了一下，眼神多了几分坚定：“会的，我们一定会再见”

“好…”他抬眸，脸上露出了几分笑意，“期待和你，再次相见……”

王默的眼眸颤了颤，心跳快了几分。她想说“我可以送你回人类世界”，话到嘴边却被墨弑投来的目光堵了回去——墨弑立在不远处，黑袍在水晶光下泛着冷光，白色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的下颌线绷得笔直，那双毫无温度的眼，正死死盯着水清漓，像淬了毒的冰棱，藏着来不及掩饰的杀意。

相识万年，她懂墨弑的杀意何起。

墨弑护了她数万年，看惯了她清冷疏离的模样，从未有人能像水清漓这样，轻易撬动她死水般的心湖，甚至让她露出那样柔软的笑意。

这份在意，在墨弑眼里，本就是对王默的“威胁”。

她在担心，伤害再起……

王默轻轻挣开水清漓的手，指尖滑落时，触到他掌心的微凉。她垂眸，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不舍，声音又恢复了惯常的淡漠：“请走吧……”

话音刚落，一个通道在水清漓身后出现。

水清漓深深地看了王默一眼，转身离开。

墨弑看着两人之间暗流涌动的情绪，面具下的唇线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周身的气压低得吓人。她没说话，只是默默攥紧了拳头，指尖甚至插入了血肉，若不是顾及王默的感受，这个人类，早在扰乱殿下心海的那一刻，就该被她吸干灵彩，化为灰烬了。

水清漓穿过通道，手指捻了捻，想感受指间那属于默公主的温度，却只余一片冰凉。再次睁眼时，已身处人类世界的夜空下，他望着夜空，眼底的温柔被偏执取代，低声呢喃：“默公主吗？真是让人止不住心动呢……”

净水湖宫殿内，王默望着水清漓消失的方向，指尖无意识地蜷缩，直到墨弑的声音传来：“殿下，他已经走了。”

王默收回目光，淡淡“嗯”了一声，周身的气息又恢复了往日的淡然。

“墨弑，我很在意他……”

墨弑一愣，咬了一口下唇，有些不甘心，却只得放弃了内心的某些想法。

“我明白了，殿下。”

就在这时，外界忽然传来一声巨响，仙力如潮水般冲破湖面，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朝宫殿撞来——曼多拉的笑声穿透水波，尖锐而狂妄：“默公主，别来无恙？”

墨弑眼神一厉，几乎是瞬间冲出宫殿，来到界外，黑袍翻飞，银灰色的仙力在她掌心凝聚，狠狠迎向曼多拉的攻击：“曼多拉，敢擅闯净水湖，还对殿下不敬，找死！”

她本就因水清漓的事憋了一肚子火，曼多拉的闯入，恰好成了她宣泄的出口。

两股不同的仙力在空中碰撞，激起漫天水花，周围的树林草木都在剧烈晃动。

王默缓缓地在湖中心的小岛上化出身形，望向曼多拉的眼神中藏着几分冷漠和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