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袍女人

程阳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一旁站着的管家。

　　“兰院那边怎么说？”

　　管家微微躬身：“不是人为”

　　程阳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好似这个结果早在他预料之中。他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吩咐道：“我知道了。去请林大师，让他亲自来看看。”

　　“是。”管家应声，不敢多问，转身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房门。

　　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程阳一人。

　　他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依旧晴朗的天空，低声呢喃：“母亲，是我做错了……”

　　话音落下，他疲惫地闭上了双眼，眉宇间终于染上一丝难以掩饰的愧疚和忧愁。

　　临近傍晚，弯月出现，林大师一袭玄色长衫，在管家的引领下走入程宅。

　　他先是被引至会客厅见过程大少程阳，略作寒暄便直奔兰院——发生怪事的地方。

　　天空不知何时乌云密布起来，铅灰色的雾气从四面八方涌来，缠绕在庭院的各个角落，空气里都透着一股刺骨的寒意。

　　远处不知是何种鸟兽的啼叫，尖利得好似要刺破人的耳膜，格外瘆人。

　　然而兰院内却已恢复原样，青砖地打扫得干干净净。

　　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平静极了。

　　林大师面无表情，示意下人搬来一张供桌，摆上香炉、符纸与桃木剑，

　　随后从怀中掏出一面边缘磨得光滑的铜钱镜，镜面泛着暗黄色的光泽，中间用红绳系着一枚古钱。

　　他回头对程阳道：“作法时，程家上下必须全部在场，借人丁阳气镇住邪气。”

　　程阳点点头，挥手示意早已等候在院外的家人进来。

　　他自己则站在最前面，眉头微蹙地看着林大师手持铜钱镜，先是对着院门照了照，又转身对着正屋的梁柱、墙角一一映照，镜面反射的光斑在灰雾中忽明忽暗。

　　“铛铛铛”

　　林大师不知何时取出了一串黑色的铃铛，轻轻一摇，那声音便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让人心头发紧。

　　原本在一旁小声讲话的孩童瞬间噤声，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目光紧紧锁在林大师的动作上。

　　“红颜祸，人命消……朱门里，骨未销……”

　　不成调的曲子在院中响起，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刮得人耳朵生疼。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那声音骤然一变，化作了娇媚入骨的软语，一字一句地重复着：

　　“红颜祸，人命消……朱门里，骨未销……”

　　随着歌声，一道身着墨绿色旗袍的身影从灰雾中缓缓浮现。

　　她的脸被一团浓重的雾气遮蔽，看不清样貌，手中却摇着一把绣着莲花的团扇，姿态慵懒。

　　“邪祟，看老夫收了你！”林大师大喝一声，手中铜钱镜直指那身影，纵身便冲了上去。

　　“——铛！”

　　一声脆响，林大师祖传的铜钱镜竟应声而碎，镜片四散飞溅。

　　他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狠狠撞上，整个人向后飞出，重重摔在地上，当场没了气息。

　　那旗袍女人的身影晃了晃，便如雾气般消散在空气中，没了踪影。

　　不过片刻，鲜血从林大师身下慢慢渗出，在青砖地上汇成一滩。

　　院中的程家人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此刻再也顾不得其他，尖叫着四散奔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