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工作证给我”

墙上的挂钟“咔哒”一声,时针稳稳卡在数字“5”上。

几乎在同时,通风口的格栅突然发出“吱呀”的转动声,像是有人在里面用力往外推。林默猛地攥紧手电筒,后背死死抵住墙角,目光不敢往上瞟——规则七说,五点后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能看通风口。

格栅被顶开一道更大的缝,比凌晨两点时宽了近一倍。一缕暗红色的头发垂下来,在灯光下轻轻晃动,发梢沾着的水珠滴落在地,发出“滴答”声,和卫生间水龙头的声音一模一样。

林默的呼吸屏住了。

他闻到一股浓烈的香水味,混杂着焦糊味和铁锈味,钻进鼻腔时带着刺痛感。这味道很熟悉,他小时候在邻居家闻到过,是那种廉价的栀子花香水,老太太们爱用的那种。

“呜……”

通风口里传来低低的呜咽声,像是女人在哭,又像是某种动物被捂住了嘴。声音忽远忽近,带着气流从格栅缝里挤出来,吹得地上的头发丝微微颤动。

林默的目光落在监控屏幕上——他没敢转头,只用眼角的余光瞥着。六个屏幕突然亮起,画面全是17层的走廊,只是色调变成了诡异的暗红色,像是透过血色在看世界。

画面里,一个穿红色连衣裙的女人正背对着镜头,沿着走廊慢慢走。她的长发拖在地上,裙摆沾着黑色的污渍,每走一步,地上就留下一个深色的脚印。

是规则七提到的那个女人!

林默的心脏狂跳,手指在监控台的按钮上摸索——规则说要关闭对应区域的监控。可所有屏幕都在播她的画面,该关哪一个?

女人在消防栓旁停下了。

她缓缓转过身。

林默的呼吸瞬间停滞。

屏幕里的女人没有脸。

本该是脸的位置,只有一片模糊的血肉,像是被大火烧融后又凝固的样子,还在缓缓往下滴落粘稠的液体。她的手里攥着什么东西,在红光下闪着金属的光泽——是一把钥匙,形状和监控室的门锁钥匙一模一样。

“咔啦。”

通风口的格栅又被推开一点,那缕头发垂得更低了,几乎要碰到林默的肩膀。呜咽声里混进了指甲刮擦金属的声音,“沙沙沙”的,像是就在耳边。

林默终于摸到了总开关按钮,用力按下去。

所有屏幕瞬间变黑。

监控室里陷入一片昏暗,只有手电筒的红光和通风口透进来的微光交织。女人的身影消失了,可那股栀子花香水味却越来越浓,几乎要让人窒息。

“你……看见我的钥匙了吗?”

一个沙哑的女声从通风口传来,像是砂纸摩擦玻璃,“红色的……上面有我的名字……”

林默死死咬住嘴唇,一个字也不敢说。他想起规则二的警告,任何门外的呼唤都不能回应,通风口的声音,大概也一样。

“他们说……是你拿了……”女人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尖锐的哭腔,“五年前……火里……你明明答应要救我的……”

五年前?

林默的瞳孔骤缩。五年前他才十六岁,根本没来过恒业大厦。她认错人了?还是……她把所有来这里的人,都当成了同一个人?

通风口的刮擦声突然变得剧烈,格栅开始剧烈晃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冲破金属网爬出来。林默看到那缕头发突然绷紧,像是被人从里面猛地拽了一下,随后彻底消失在格栅里。

呜咽声也停了。

只有那股栀子花香水味,还弥漫在监控室里,浓得化不开。

林默瘫坐在地上,后背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透。他盯着通风口的格栅,刚才那一瞬间,他好像看到一只没有皮肤的手,从格栅缝里闪了过去。

墙上的挂钟指向五点二十分。

还有四十分钟。

他突然想起门外的“礼物”。那个童声说五点打开会有惊喜,现在已经过了二十分钟,门外什么动静都没有。是陷阱?还是那个“礼物”早就被什么东西拿走了?

林默挣扎着站起来,走到门边。他不敢开门,只能把耳朵贴在门板上听。

门外静悄悄的,没有拖拽声,没有呼吸声,只有走廊里应急灯偶尔闪烁的电流声。

他犹豫了一下,透过门缝往外看。

红光下,门口的地面上放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和1704房间里那个一模一样。袋口敞开着,露出里面的东西——是一沓厚厚的钞票,用橡皮筋捆着,上面印着银行的封条。

钱?

林默的心脏猛地一跳。是薪水?可规则里说入职成功才有,他还没撑到六点,怎么会提前给钱?

“嘻嘻。”

童声突然在走廊尽头响起,吓了林默一跳。

“捡起来呀……”声音越来越近,“这是你应得的……妈妈的手术费……不是就差这些吗?”

林默的后背瞬间窜起一股寒意。

他们怎么知道妈妈的手术费?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就看到塑料袋里的钞票突然动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下面蠕动。紧接着,一张熟悉的脸从钞票堆里探了出来——是医院里照顾妈妈的护工,李阿姨。

李阿姨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脸色青紫,舌头吐在外面,像是被人掐死的。她的脸贴在钞票上,嘴角却咧开一个诡异的笑容,对着门缝里的林默,缓缓眨了眨眼。

“啊!”

林默猛地后退,后背撞在监控台上,发出“哐当”一声响。他捂住嘴,强忍着没吐出来,胃里翻江倒海,像是有无数只手在里面搅动。

门外的童声笑得更欢了:“喜欢这个惊喜吗?她刚才还说……要告诉你妈妈,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林默的眼睛瞬间红了。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血腥味在嘴里弥漫开来。这些“东西”不仅要折磨他,还要用妈妈来威胁他!

“你到底想怎么样?”他对着门板低吼,声音因为愤怒和恐惧而颤抖。

童声突然停了。

门外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几秒,那个沙哑的男声又响起,和电话里的“负责人”一模一样:“很简单,打开门,把工作证给我。”

林默的目光落在桌上的工作证上。照片背景已经完全恢复白色,只是他的眼神里,多了一丝和李阿姨相似的恐惧。

“六点一到,你就能带着钱走。”男声继续说,“否则……下一个出现在袋子里的,就是你妈妈的照片了。”

林默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他知道这是陷阱,打开门的瞬间,他可能就会变成1704房间里的那个铁丝架子。可他不敢赌,他不能让妈妈出事。

通风口突然又传来“滴答”声。

像是水滴,又像是血滴。

林默抬头看去——那缕暗红色的头发又垂了下来,在他眼前晃动。这一次,发梢上沾着的不是水珠,而是一滴粘稠的、暗红色的液体,正缓缓往下滴。

滴落在他的工作证上。

“别信他……”沙哑的女声从通风口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钥匙……找到钥匙……”

林默的目光落在工作证上那滴暗红色的液体上。液体没有晕开,反而慢慢凝固,变成了一把钥匙的形状。

通风口的女人,和门外的男声,到底谁在说谎?

墙上的挂钟指向五点五十分。

还有十分钟。

林默握紧红色手电筒,目光在门板和通风口之间来回移动。他必须在十分钟内做出选择:开门交出工作证,还是相信通风口的女人,去找那把不知藏在何处的钥匙?

门外的塑料袋里,李阿姨的脸还在对着他笑。

通风口的头发上,第二滴暗红色的液体,正缓缓往下坠。

林默深吸一口气,抓起桌上的工作证,做出了决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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