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国债成功发行，北方军饷顺利送达边境，捷报传回，龙心大悦。

朝堂之上，皇帝当众褒奖了户部尚书李崇明，称其“理财有方，善谋实干”。李崇明心中感念沈清辞之功，但深知此事牵扯靖王与商贾，不便明言，只含糊谢恩，将功劳归于陛下圣明。

退朝后，皇帝却单独留下了李崇明。

“爱卿，朕听闻此次国债之策，并非全然出自你手？”皇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目光却带着洞察。

李崇明心中一凛，知道瞒不过，便躬身道：“陛下明鉴。此策确有一民间奇士献策，并带头认购，联络商贾，方得以迅速推行。”

“哦？民间奇士？是何人？”皇帝颇有兴趣。

“是……永宁侯之女，沈清辞。”李崇明硬着头皮说道，同时小心翼翼观察皇帝神色。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沈峻的女儿？就是前些时日与太子退婚的那个？”

“正是。”李崇明连忙补充，“此女于经商一道颇有天赋，望江楼与近日京中流行的‘香皂’皆出自她手。此次献策，纯属为国分忧，并未提任何非分要求。”

皇帝沉吟片刻，手指轻轻敲着龙椅扶手。太子退婚之事，他略有耳闻，只当是小儿女情长闹剧，并未放在心上。却不想这沈清辞竟有如此能耐。

“不居功，不邀赏，却解了朕的燃眉之急……倒是个有趣的。”皇帝缓缓道，“我大雍朝，何时竟出了这般巾帼人物？”

几日后，一道出人意料的圣旨降到了永宁侯府，同时，另一份内容相近的旨意也送到了听雪苑。

“……沈氏清辞，献策筹饷，有功于国，特封为‘安乐县主’，食邑三百户，赐金牌一面，准其出入宫廷，参与年节朝贺。钦此——”

宣旨太监尖细的嗓音落下，整个永宁侯府前院，鸦雀无声。

沈峻跪在地上，脸上表情像是打翻了调色盘，震惊、茫然、难以置信，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他那个被他视为弃子、赶去偏僻院落的女儿，竟然……被封为县主了？还是因为献策筹饷这种国家大事？

沈清月站在他身后，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脸色惨白如纸。县主！那是她梦寐以求的尊荣！沈清辞这个贱人，凭什么？！她不是应该声名狼藉，在泥泞里挣扎吗？

而听雪苑内，小莲和仆役们激动得浑身发抖，纷纷叩头谢恩。他们的主子，成了县主！这是何等的荣耀！

沈清辞本人，倒是颇为平静地接旨谢恩。她掂量了一下那块沉甸甸、刻着“安乐县主”字样的金牌，心中了然。这是皇帝对她的赏识，也是一种平衡和安抚。既褒奖了她的功劳，又用一个虚衔将她暂时圈定在“荣宠”的范围内，避免她继续搅动风云。同时，这也是在无形中打了太子的脸。

不过，县主的名头，确实好用。至少，明面上，太子再想用官面力量打压她，就得掂量掂量了。

【获得官方身份认可（县主），社会地位大幅提升，事业点+1500！】

【化解潜在政治风险，获得护身符，事业点+800！】

【当前总事业点：7090。】

“恭喜县主！贺喜县主！”王掌柜和小莲等人围上来，喜形于色。

沈清辞将圣旨和金牌交给小莲收好，淡淡道：“虚名而已。工坊和铺子的进度，不得延误。”

“是！”众人齐声应道，对沈清辞的敬畏更添十分。

县主的名号带来的好处是立竿见影的。

薇草堂旗舰店开业时，不少官家女眷慕名而来，既是好奇产品，也是想看看这位新晋的“安乐县主”是何方神圣。店铺装修雅致，产品分类清晰，会员制度新颖，加上沈清辞县主的身份加持，开业当日销售额便创下新高。

之前一些观望的、或因太子缘故不敢与沈清辞来往的商家，也纷纷递来帖子，寻求合作可能。

连永宁侯沈峻，都不得不捏着鼻子，派人送来了贺礼，言语间甚至带上了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试图修复关系。

沈清辞对此一律淡然处之。她很清楚，这些浮华和追捧，都建立在她的利用价值之上。唯有掌握核心的资源和不可替代的能力，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她将更多精力投入到了城南田庄的“温室大棚”实验，以及利用系统知识，尝试改良纺织机和着手准备建立一个小型、保密性极高的“研发工坊”，专门用于试验一些更超前、利润也更巨大的技术，比如更优质的玻璃、简单的机械等。

靖王萧夜再次登门时，是在薇草堂开业后的第三天。他依旧是那副病弱的模样，但看着沈清辞的眼神，多了几分更深沉的探究。

“恭喜县主。”他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调侃。

“殿下说笑了。”沈清辞请他坐下，“不过是陛下平衡之术的一枚棋子罢了。”

萧夜微微颔首，对她的清醒认知表示赞赏：“但这枚棋子，如今有了在棋盘上更自由行走的资格。至少，我那皇兄，短期内不敢再明目张胆地动你。”

“明的不敢，暗的呢？”沈清辞反问。

“暗的，随时会来。”萧夜语气转冷，“他最近与吏部侍郎赵元走得很近。赵元此人，最是道貌岸然，擅长以‘礼法’、‘规矩’压人。你如今风头正盛，又有着县主身份，他或许会从此处着手。”

“礼法规矩？”沈清辞唇角勾起一抹冷嘲，“无非是攻击我抛头露面、行商贾之事，有损皇家颜面，不配县主尊位罢了。”

“你心中有数便好。”萧夜看着她，“需要本王……”

“不必。”沈清辞打断他，“若连这等口舌之争都应付不了，我也不必谈什么商业帝国了。殿下只需在关键时刻，确保那些‘规矩’不会真的变成勒死我的绳索即可。”

萧夜看着她自信从容的模样，心中那点担忧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期待。他很好奇，这个女子，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对了，”沈清辞想起一事，“温室大棚的第一批反季节菜苗已经种下，若成功，冬日里望江楼便能推出独家绿色时蔬。届时，还需殿下帮忙，‘请’几位有分量的贵客品尝。”

“放心。”萧夜应下。这既是生意，也是人脉的拓展。

送走萧夜，沈清辞站在听雪苑中，望着京城的方向。

县主的头衔像是一层金光闪闪的护甲，但也将她推到了更显眼的位置，迎接更猛烈的风雨。

太子的敌意，礼法的桎梏，潜在的明枪暗箭……

她深吸一口气，眼神锐利如初。

来吧。

她的征途，岂会因这点风浪而止步？

金钱、技术、人脉、权力……她都要。

这盘棋，她才刚刚开始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