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漕运扣货的风波，在靖王萧夜轻描淡写的干预下，迅速平息。那个姓周的副使如预料中那般被罢官下狱，沈清辞的货船顺利抵达，薇草堂工坊的生产并未受到太大影响。
这件事给沈清辞敲响了警钟。商业扩张必须配上相应的政治筹码，否则就是任人宰割的肥羊。
靖王提到的户部尚书李崇明，进入了她的视野。
她动用了萧夜提供的信息渠道，加上自己让王掌柜通过酒楼三教九流的客人暗中打探，很快对李崇明和当前户部的困境有了更清晰的了解。
北方边境不稳，驻军要求追加饷银的文书雪片般飞来，而去年南方水患导致税收锐减，国库确实捉襟见肘。太子一系趁机发难，指责李崇明理财无方，企图将自己人安插进户部。李崇明是个实干派，不擅党争，此刻正焦头烂额，四处拆借，甚至动了向民间富商借贷的念头，但杯水车薪。
机会来了。
沈清辞没有直接去拜访李尚书府邸，那样太扎眼，也容易被人拿住把柄。她选择了一个更迂回，也更符合她商人身份的方式。
这日，她通过靖王的关系，匿名向李尚书府上递了一张拜帖，落款是“薇草堂东主”，并附上了一份薄礼——一盒包装精美的薇草堂顶级香皂和洁面皂，以及一张望江楼的贵宾卡。
礼物不重，但足够新奇，也表明了身份。
次日，她便收到了回帖，李尚书请她过府一叙，地点却不在尚书府，而是在城中一处不起眼的清幽茶舍。
沈清辞准时赴约。茶舍雅间里，只有一位身着常服、面容清癯、眉宇间带着挥不去愁容的中年男子，正是户部尚书李崇明。
“李大人。”沈清辞行礼，不卑不亢。
李崇明打量着她，眼中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他没想到，近日在京城声名鹊起的望江楼和薇草堂背后东家，竟是如此年轻的一位女子，还是那位刚被太子退婚的永宁侯嫡女。
“沈东家不必多礼，坐。”李崇明抬手，语气还算平和，“不知东家找本官，所为何事？”他直接切入主题，显然没太多时间寒暄。
沈清辞坐下，开门见山：“听闻大人近日为北方军饷之事忧心，小女子不才，或可为大人分忧。”
李崇明眸光一凝，带着几分怀疑：“哦？沈东家有何高见？”他并不认为一个经商女子能拿出解决国库空虚的办法。
“高见不敢当。”沈清辞从袖中取出一份计划书，推了过去，“这是一份《朝廷战时特别国债发行方案》。”
“国债？”李崇明一愣，这个词汇对他而言十分陌生。
“正是。”沈清辞解释道，“简单来说，便是由朝廷出面，向民间发行一种债券，承诺在一定期限后，连本带息归还。利息可以略高于钱庄存款，以国家信用为保证。此举可快速募集大量银钱，缓解国库压力，且无需抵押，不损国体。”
李崇明拿着那份计划书，越看眼睛越亮。里面详细列出了国债的面额设定、发行对象（主要面向富商、士绅）、利息计算方式、还款来源（可用未来部分税收或盐铁专卖收益担保）、以及具体的发行流程和监督机制。条理清晰，考虑周详，绝非纸上谈兵！
“此法……此法甚妙！”李崇明忍不住拍案，但随即又冷静下来，眉头紧锁，“只是，朝廷首次发行此物，民间是否信任，能否募集到足够数额，仍是未知。”
“首批国债，小女子愿认购十万两白银。”沈清辞平静地抛出一个数字。
李崇明倒吸一口凉气，震惊地看着她。十万两！这几乎是一个中等家族的全部家当！她一个刚刚起步的商贾，哪来这么多现银？
沈清辞看出他的疑虑，补充道：“其中五万两，是小女子名下产业能调动的所有流动资金。另外五万两，小女子可以说服靖王殿下，以及通过望江楼和薇草堂的人脉，联络其他有意向且可靠的商人共同认购。只要朝廷给出足够的诚意和保障。”
她这是在展示肌肉，也是在捆绑利益。拉上靖王和其他商人，形成一个初步的利益共同体，既能分摊风险，也能增加朝廷对这项计划的信心。
李崇明沉默了。他快速权衡着利弊。这无疑是一条解决燃眉之急的捷径，而且操作得当，可以绕过太子一系的掣肘。但与此女和靖王牵扯过深……
“李大人，”沈清辞适时开口，声音沉稳，“此举是为国分忧，无关党派。军饷关乎边境稳定，关乎万千将士性命，拖延不得。若大人同意，小女子可保证，半月之内，首批五十万两白银的国债，必能募集到位，解大人燃眉之急。届时，大人只需在陛下面前，陈述此策之利，并确保还款承诺即可。”
她将“为国分忧”摆在前面，削弱了政治色彩，突出了实际效益。
李崇明看着眼前这个眼神清澈冷静、言语条理分明的女子，心中最后一丝犹豫被打消。与边境安危和国库空虚相比，个人的那点政治风险，不算什么。
“好！”李崇明终于下定决心，“本官会即刻禀明陛下，陈说此策。若陛下首肯，后续发行事宜，还需沈东家鼎力相助！”
“义不容辞。”沈清辞颔首。
离开茶舍，沈清辞立刻去了靖王府，将此事告知萧夜。
萧夜听完，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十万两……你还真是敢赌。”
“不是赌，是投资。”沈清辞纠正道，“投资朝廷信用，投资边境安定，也投资我们未来的‘便利’。”她顿了顿，“殿下需要出五万两，另外，需要您联络一些信得过的、与太子不睦的宗室或勋贵，共同认购，将这件事做实。”
萧夜深深地看着她，半晌，缓缓点头：“可以。本王会安排。”
他知道，沈清辞此举，不仅是为了解决眼前的麻烦，更是要将他和李崇明，都绑上她这辆战车。而这条用金钱铺就的纽带，比任何口头盟约都更加牢固。
【提出创新性金融方案，解决国家层面难题，事业点+1000！】
【成功结交实权派官员（户部尚书），事业点+500！】
【与合伙人关系深化，绑定共同利益，事业点+300！】
【当前总事业点：4790。】
系统提示音响起，数值飙升。
半个月后，由户部主导发行的“雍和元年战时特别国债”正式推出。在沈清辞、靖王以及他们联络的一批商贾勋贵带头认购下，首批五十万两白银被迅速抢购一空，其中沈清辞个人及其关联方认购额就超过了二十万两。
军饷难题迎刃而解。
李崇明在朝堂上大大露了一把脸，得到了皇帝的嘉奖。他对沈清辞这个“幕后功臣”感激之余，更多了几分敬佩和忌惮。此女之能，远超他的想象。
而太子萧景恒，得知此事后，在东宫砸碎了一整套前朝官窑瓷器。
“沈清辞！靖王！好！很好！”他面容扭曲，眼中满是阴鸷。
他没想到，那个女人不仅在商场上混得风生水起，竟然还将手伸向了朝堂，用钱买通了户部尚书！这简直是在打他的脸！
“殿下息怒。”一个幕僚低声道，“此女如今有靖王和李尚书暗中回护，动她不易。不过，她毕竟是一介商贾，士农工商，地位卑贱。我们或可从别的方面入手……”
萧景恒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神闪烁。
明的暗的，合法的非法的，似乎都一时奈何不了她。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她坐大，和靖王那个病鬼勾结在一起？
不，绝不可能！
他必须想个办法，彻底将这个碍眼的女人，连同那个该死的病鬼弟弟，一起摁死！
而沈清辞，在成功帮助朝廷解决军饷问题后，声望和隐形权力都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她清楚地感受到，来自太子那边的直接打压似乎暂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潜伏在暗流下的敌意。
她知道，暂时的平静，意味着更大的风暴可能在酝酿。
但她无所畏惧。
她的商业版图在稳步扩张，薇草堂店铺即将开业，温室大棚也在筹建中，与户部尚书建立了初步联系，和靖王的联盟更加稳固。
她拥有的筹码，越来越多。
太子的敌意？
那将是促使她更快攀向权力和财富巅峰的，最好催化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