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快乐

她们抵达那家新开的酒吧时，可可和陌陌像是闯进游乐园的小孩，神经亢奋地打量着流光溢彩的环境。

她们兴奋地想要拉她一起挤进舞池，她只是摇了摇头，声音温和却不容置疑。

苏落：在这里，酒水和食物要在我们视线里才是最安全的。

女孩们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便听话地手拉手，融入了那片光影和音乐交织的喧闹之间。

于是，她便一个人独坐在高台边，偶尔捻起一两颗的小食送去口中，或者是果盘里提神的冰镇水果，面前那些开启的啤酒却始终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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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像是在湍急的河流中被撕扯、颠簸，最终猛地抛入一个光怪陆离的所在。巨大的声浪瞬间将他淹没，鼓点敲击着耳膜，混杂着尖锐的音乐和人群的笑喊声。

严凌的神魂如同幽灵，出现在这片混乱的人际场里。他适应着这过于强烈的感官冲击，目光急切地在晃动的人群里搜寻着。

然后，他定格了。

在高台卡座边缘，她一身细闪长裙坐在那里，与周围那些穿着大胆、举止狂放的男女格格不入。

她的侧脸在变换的灯光下明明灭灭，眼神一如他记忆中那般。安安静静地望着远处的舞台，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笑意，仿佛在欣赏一场无关紧要的热闹表演。

严凌本能向她靠近，穿过那些晃动的人影，停在她眼前。张口想唤那个刻在心口的名字，声音却消散在震耳欲聋的音乐里，连他自己都听不见。

老道长的话言犹在耳:她看不到、听不到，你也碰不到她分毫。

一种比过去两年的寻找更深的无力感，混杂着确认她安然无恙后的释然，以及横亘在两个世界之间的绝望，沉沉地压了下来。

突然之间，震耳欲聋的音乐戛然而止。

一束明亮的追光精准笼罩在卡座里的她身上，将周遭的昏暗隔离开来，成为整个空间唯一的焦点。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光线刺得微微眯起了眼，脸上闪过一丝惊愕。

舞台中央，有两个年轻女孩拿着话筒，清脆带着微喘的声音传遍整个空间。

可可、陌陌：祝我们最好的姐姐——生日快乐！

瞬间爆发出的口哨声、欢呼声和此起彼伏的“生日快乐”，让她愣了几秒，随即无奈地摇头笑了。

没有丝毫扭捏，利落地站起身，顺手抄起手边的啤酒，朝着周围热情的方向潇洒地举了举，然后仰头便灌下大半瓶。动作干脆，是她独有的那份率性。

她坐回原处，脸颊因酒精和气氛染上薄红。那两个“罪魁祸首”像炮弹一样冲了过来，挤在她身边，满脸是求表扬的模样。

陌陌：姐！这个惊喜够不够特别！

她伸手揉了揉说话人的头发，话语间好气又好笑。

苏落：我说你们两个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的，原来打的是这个鬼主意。

陌陌：怎么能叫鬼主意，这可是我们策划好久的……

另一个女孩喘着气，急忙辩解。

可可：我们是想给你一个不一样的生日，来庆祝你二十六岁的这天。

她听完这话神情恍惚，似乎回想了起什么。

这时，一个穿着时髦的年轻男孩靠近，声音听着有些黏腻。

年轻男孩：小姐姐，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

严凌的眉头紧蹙，哪怕明知自己是虚无，也下意识想要将搭讪隔绝开来。他“坐”了她身旁的空位上，尽管感受不到任何实体的触感。

只见她并没有露出厌恶的神色，反而用一种同样捏着嗓子的语调回复。

苏落：小哥哥，可以好好说话吗？耳朵有点难受。

那大男孩被这么一调侃，有点不好意思抓了抓头发。“嘿嘿”干笑两嗓子，恢复了正常的语调。

年轻男孩：老妹儿啊！别介意嗷，碰上就是缘分啊！

她轻轻摇头，唇边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苏落：在我这儿，第一面，顶多是碰上了，第二面才能勉强算点缘分。

年轻男孩：那第三面算个啥？啥时候能加个好友？

男孩显然不甘心，顺着话题说了下去。

不知道这话触动了她的哪根心弦，只见她莞尔一笑，慢悠悠地说。

苏落：第三面啊……是你欠我钱。

苏落：好友嘛！等到第四面……

停顿两下，才拖着长音继续说。

苏落：才是你命中有我。

这番半真半假的话术，反而让对方觉得更有趣，更加热络地攀谈起来。

严凌坐在一旁，如同被无形的针密密扎着。他可以看到她的笑意未真正抵达眼底，即便了解这是她偶尔的趣味，他依然无法忍受她与旁人这般言笑晏晏。

一股尖锐的疼痛刺透了他的神魂，这比任何枪林弹雨，都让他感到难熬。被隔离在她的世界和生活之外的无能为力，几乎将他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