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玄久卿,又是我书的一个人,是我第1个女儿
医生那句“暂时脱离生命危险”带来的短暂喘息,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很快被更猛烈的风暴撕碎。
接下来的十几个小时里,白沐笙的病情反复不定,像在悬崖边缘摇摇欲坠。
感染指标居高不下,心肺功能多次出现险情。
重症监护室的门一次次被急促地打开,穿着无菌服的医护人员匆匆进出,每一次都伴随着更沉重的气氛。
短短一天内,陆沉接连签了三张病危通知书。每一次签字,他的手都抖得几乎握不住笔,笔尖在纸上划出扭曲的痕迹,仿佛是他内心被凌迟的写照。
他的脸色灰败,眼里的血丝密集得吓人,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只剩下一个凭借本能强撑着的空壳。
白慕宸和陆执的脸色也一次比一次难看,焦虑和无力感几乎要将他们吞噬。
苏念始终安静地待在角落,但她的安静不再是之前的封闭。
她看着陆沉一次次被叫去签字,看着白慕宸和陆执越来越沉重的表情,她紧握着陆执的手,指甲无意识地深深掐进他的皮肤里,但她自己没有察觉。
她的目光始终追随着那扇门,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极其专注的守望。
她没有再主动去递水或做什么,但她的存在本身,就像一根细细的、却异常坚韧的丝线,牵连着另外三个濒临崩溃的男人,提醒他们,他们不是独自在承受。
就在第三张病危通知书下达后不久,重症监护室外压抑得几乎令人窒息的气氛,被一阵突兀的、略带慵懒的脚步声打破。
众人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只见走廊尽头走来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年轻女子,穿着一身剪裁利落却透着几分随性的改良中式套装,长发松松挽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张极为出色的脸。
她的五官精致得近乎不真实,眉眼间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疏离感,仿佛周遭的焦虑和悲伤都与她无关。
她走得不快,甚至有些懒散,但每一步都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与生俱来的威仪。
最奇特的是她的眼睛,瞳孔的颜色极深,近乎墨黑,却在灯光下偶尔流转过一丝极淡的、非人的金色流光。
她的出现太过突兀,与医院紧张的环境格格不入,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陆沉和白慕宸警惕地看着这个不速之客,陆执也将苏念往身后护了护。
那女子却像是没看到他们戒备的眼神,径直走到重症监护室门口,隔着玻璃朝里面望了一眼,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低声咕哝了一句:“啧,这么麻烦……”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磁性,懒洋洋的,却让人无法忽视。
就在这时,另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个穿着素雅长衫、气质温润如玉的年轻男子匆匆赶到,他额角带着细汗,神色间有些无奈和担忧。
“久儿!你怎么也不等我一下就跑来了?”男子看到先前的女子,松了口气,语气带着熟稔的责备。
被称作“久卿”的女子懒懒地瞥了他一眼:“师父,你太慢了。” 她指了指重症监护室,“里面那个,再拖下去,魂魄都要不稳了。”
叶羡安无奈地叹了口气,先转向一脸惊疑不定的陆沉等人,微微颔首,语气温和有礼:“诸位不必惊慌,我们是……来帮忙的。”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重症监护室的门上,眼神复杂,“里面那位,与我家久儿有些渊源。”
说完,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四下看了看,眉头皱起,语气带上了几分真实的焦躁:“霍言辰那小子呢?他怎么没陪你来?就让你一个人来人界?他知不知道这里多……” 他话没说完,但在场的人都听出了他未尽之意里的担忧和不满。
玄久卿(众人此刻才意识到她的名字)似乎对叶羡安的抱怨不以为意,摆了摆手:“出个短差而已,要他跟着干嘛,麻烦。”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重症监护室内,那双深邃的眼中金色流光再次一闪而过,“上辈子为了护着我,把命都搭进去了,这辈子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她的语气依旧带着那种慵懒的嫌弃,但话语里的内容却让陆沉等人心中巨震!
上辈子?渊源?为了护着她而死?
这些信息远超他们的认知范围,但看着玄久卿那非同寻常的气质和叶羡安显然也非普通人的样子,加上白沐笙此刻命悬一线的状况,由不得他们不信。
叶羡安显然对玄久卿这种“口无遮拦”习以为常,他再次向陆沉等人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对玄久卿正色道:“别说这些了,先救人要紧。你确定要插手?这可能会……”
“啰嗦。”玄久卿打断他,直接伸出手,按在了重症监护室的门上。她的手掌下,似乎有极其微弱、肉眼难以察觉的流光一闪而逝。“欠她的,总得还。何况,看着烦。”
她的动作随意得像是在推开一扇普通的门,但陆沉等人却感觉到周围的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一种难以形容的、温和却磅礴的力量以她为中心悄然扩散开来,瞬间抚平了空气中弥漫的焦躁和绝望感,连消毒水的味道似乎都淡去了几分。
与此同时,站在陆执身后的苏念,身体猛地一震!
她一直紧绷着、依靠强大意志力压制着的、关于那个为她而死的女孩的创伤记忆和沉重的心理负担,在那股温和力量的拂过下,仿佛冰雪遇到了暖阳,竟然开始缓缓消融、化解。
那种萦绕在她心头的、几乎成为执念的愧疚和恐惧,被一种更宏大、更悠远的力量轻柔地抚平、释然了。她感觉一直压在心口的那块巨石,突然松动了。
玄久卿似乎有所感应,懒懒地回头瞥了苏念一眼,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小丫头,执念太深,易折。放下了,才能往前走。”
说完,她不再理会任何人,直接推开门,走进了就连家属都不能轻易进入的重症监护室。叶羡安连忙跟了进去,顺手带上了门。
门外,一片死寂。
陆沉、白慕宸、陆执,以及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明和平静的苏念,都怔怔地看着那扇再次关上的门,心中翻江倒海。
刚才发生的一切,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畴,但却真实地发生了。
那个叫玄久卿的神秘女子,那个叫叶羡安的温润男子,他们口中的“上辈子”、“渊源”、“魂魄”…… 还有玄久卿那看似随意却蕴含莫测力量的动作,以及她轻描淡写间化解了苏念深重心结的话语……
这一切,都指向一个不可思议的可能:白沐笙,或许真的有救了。
而救她的,并非现代的医学科技,而是某种……他们无法想象的力量。
希望,以一种荒诞却无比真实的方式,重新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