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古庙疑云
清珞的心跳骤然撞在嗓子眼，指尖攥着手机，连指节都泛了白。
源玉？千树她们在初遇时提了一嘴，却只说“急不来，得等机会”的东西，竟突然出现在那座荒废的古庙里？
她下意识摸向腕间的手链，几颗哑光珠子还带着体温，三年前车祸后的画面突然闪进脑海——那时千树曾反复叮嘱，让她先专心高中课程，等上了大学再慢慢找，怎么现在机会突然就砸过来了？
“不能等……万一被别人先发现，或者源玉的气息散了……”
清珞小声嘀咕着，连身旁夏柚疑惑的侧过头都没注意，慌忙端起自己的那碗豆腐脑。瓷碗里的甜豆腐脑还浮着层琥珀色的糖水，撒在上面的桂花碎裹着清甜，可她哪还有心思细品，忙往嘴里扒拉两口，含糊着开口：
“柚子，我有点急事，钱我回头转你！”
清珞几乎是从塑料椅上弹起来，抓过手机就往店外冲，帆布包的搭扣没扣上，晃得里面的钥匙叮当响，连落在桌角的东西都没顾上看。
夏柚刚舀起一勺豆浆，看着清珞风风火火的背影还没喊出声，目光就定在了空椅旁——一把浅紫色的折叠伞静静靠在桌腿边，伞面印着细碎的白茉莉，是前两天下雨时，两人一起在便利店挑的。
伞柄还带着点清珞手心的温度，伞扣没扣紧，轻轻一碰就往下滑了半寸，显然是清珞着急起身，便将这随手搁下的雨伞落下了。
“清珞！等等！”
夏柚抓起雨伞就追出去，脚尖却被桌腿绊了一下，她惊呼着往前趔趄，手掌和膝盖重重磕在店内的瓷砖上，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膝盖和胳膊肘火辣辣地烧。
她下意识掀开袖子一看，已经泛出了大片青紫。浅色的牛仔短裤蹭上了灰，膝盖处很快红了一片，雨伞从手里滑出去滚了两圈，伞面沾了点泥印，她也顾不上擦，咬着唇撑起来就往店外跑。
可转过街角，只看到来往的电动车和行人，清珞的背影早消失在了路的尽头，连一点衣角都没留住。
秋阳晒得地面发暖，夏柚低头捏着伞柄，指尖能摸到上面残留的余温，嘴角不自觉地抿成一条线。
口袋里的手机亮了下，是轨迹方程的文档推送，屏幕暗下去的瞬间，她轻轻皱了皱眉——此刻满脑子都是清珞匆忙离开的背影，哪还有半分看方程的心思。
指尖无意识地捻了捻伞柄上的泥印，夏柚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声音轻得像羽毛：
“果然……忘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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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珞赶到后山时，日头已经升得老高，可古庙附近不知为何仍带着股沁人的凉意。
风裹着草木的潮气，竟硬生生吹出了几分初秋的冷，吹得她额前碎发乱飞，她一路小跑，气喘吁吁地踩过古庙前长满青苔的小径，在斑驳的朱红大门前猛地刹住脚，扶着门框弯腰喘了好一会儿，才直起身，抬眼望向这座荒废了不知多少年的建筑。
“咦？”
清珞下意识地蹙了蹙眉，指尖轻轻摩挲着冰冷的门柱，在脑海中疑惑地询问：
〔千树，我记得以前这座古庙的西墙都塌了大半，里面的断壁残垣在外头看得一清二楚，怎么现在不仅门窗完好，连墙面都齐整了？〕
『会不会是哪个闲出屁来的家伙，把这儿当废墟打卡地，顺手给修了？』
一向咋咋呼呼的冰凌立刻蹦出来猜测，语气里满是不以为然。
〈不像。〉
千树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凝重。
〈若真是人为修缮，新补的墙砖会有明显的色泽差异……清珞，你凑近些，看看这些墙砖的纹理和风化程度有没有区别。〉
清珞依言凑近，眯起眼仔细观察墙砖。那些砖块的纹理粗糙且均匀，风化的痕迹像是被岁月用同一只手抚摸过，新旧之间竟找不出一丝破绽。
“这……”
她心头猛地一沉，指尖触到的门柱冰凉，顺着手臂直往上窜：
“千树，这些砖看起来……像是一直就在这儿。”
〈不仅是砖。〉
千树的声音里多了丝警惕
〈你看那扇门的铜环，还有屋檐下的斗拱……清珞，这座庙不是被修缮了，更像是……它自己“长”回来了。〉
『自己长回来？！』
冰凌的声音差点震破清珞的耳膜：
『这破庙怕不是吞了什么仙草，成精渡劫来了吧？』
清珞没理会她，左右四下无人，便直接开口询问：
“千树，怎么说？”
〈幻境。〉
千树的声音陡然没了往日的温软，像一块圆润的玉石突然被一层薄冰裹住，冷得清珞耳膜微微发颤。
清珞的呼吸骤然一滞：“幻境？可这触感……”她又伸手摸了摸冰冷的门柱，真实的凉意顺着指尖钻进骨髓，绝不是幻觉能模拟的。
〈是基于真实存在的“记忆投影”。〉
千树的声音沉得像浸了水的铁块，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
〈也是源玉的特性之一——你手链上那些哑光珠子，内部的材质和这庙的源玉是同源的。把它贴在墙面或门柱上，就能暂时破解这层投影。〉
清珞一愣，下意识地抬手摸向手腕上那串戴了多年的手链。指尖触到那些温润的珠子，她深吸一口气，抬手，将手链按在了冰冷的门柱上。
就在接触的瞬间，一阵细微的嗡鸣从手链和门柱的接触处传来：
眼前的景象像是被投入了石子的湖面，开始剧烈地扭曲、褪色——那些齐整的墙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光泽，龟裂成粉末簌簌落下，露出后面布满蛛网、砖块残缺的破败断壁。庙内的“沙沙”声也骤然消失，只剩下风吹过空洞窗棂的呜咽。
清珞猛地后退一步，心脏狂跳不止。她终于看清了这座古庙的真面目——哪有什么完整的门窗，西墙塌了大半，断壁残垣就裸露在日光下，和她记忆里的模样分毫不差。
“这……”
过去十八年的安逸生活，让她根本没见识过这种场面，她声音有些发颤：
“千树，这到底是……”
〈源玉幻境靠能量维持，会持续散发出波动；你手链里的源玉和它同源，能悄无声息地扰乱这波动——就像同一片湖水，稍一搅动，原本平整的镜面就碎了，幻境也就没法维持原本的模样了。〉
千树的声音褪去了之前的严肃，又恢复了往日的温和，带着些轻缓的安抚：
〈清珞，可以进去了，记得小心些。〉
清珞深吸一口气，按捺住心头的惊悸，迈步朝庙内走去。脚下的碎石发出“咔嚓”的脆响，潮气混着灰尘的味道钻进鼻腔，在寂静的断壁间格外刺耳。
〈小心脚下，这些碎石最易伤人。〉
“嗯……好。”
清珞盯着地面的碎石，突然发现其中一块棱角处泛着极淡的玉色，她跑过去捡起来，入手微凉的触感让她心头一跳：
“这碎玉……是自己跑到这儿的？”
〈地质活动、暴雨滑坡、山涧滚落……种种巧合罢了。〉
千树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但这“巧合”的能量很不稳定。〉
“纯粹是……巧合？”
清珞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
〈嗯，是巧合。〉
千树不疾不徐的继续道：
〈能量不稳，幻境易破。〉
千树的声音顿了顿：
〈但“巧合”背后，或许还有别的……你摸摸手链，是不是比平时更烫了些？源玉……可能也在相互吸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