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双藤蔓延

黑雾如沸腾的墨汁般翻涌，深渊领主的骨杖重重顿在地面，街巷两侧的黑石瞬间崩裂，无数暗紫色的藤蔓从裂缝中窜出，如毒蛇般缠向两人。钟离的长枪在掌心旋出银弧，岩元素顺着枪尖注入地面，升起的岩墙如铜铸铁打，将藤蔓死死挡在墙外，碰撞声噼里啪啦响成一片。

“暖暖，左翼！”钟离的声音穿透黑雾，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瞥见领主背后的羽翼下藏着道微弱的光——那是深渊生物的命门，唯有极致的冰与岩能同时触及。

林暖暖瞬间会意，蓝色晶体在掌心亮起冰蓝微光，与星辰之剑的金芒交织成一道光流。她足尖点地，借着钟离岩墙的掩护滑向左侧，剑刃带起的寒气让黑雾都凝结出细碎的冰晶。领主察觉她的意图，骨杖一挥，数道黑色光刃破空而来，却被突然横亘在半空的岩柱挡个正着。

“钟离！”林暖暖借着光刃碎裂的间隙，剑峰直指领主左翼的光团。就在剑尖即将触及时，领主突然转身，骨杖重重砸向她的后背。

千钧一发之际，钟离的身影如鬼魅般掠过，硬生生用后背接下这一击。“噗”的一声，鲜血溅在黑石地面，晕开一朵刺目的红。他却像毫无所觉，长枪如离弦之箭，裹挟着岩元素的厚重与决绝，精准刺入领主右翼的命门。

“吼——！”深渊领主发出撕心裂肺的咆哮，双翼瞬间炸开黑雾，整个黑石城都在震颤。林暖暖趁机将星辰之剑刺入左翼光团，冰蓝与金黄的光芒同时爆发，如两把钥匙，狠狠拧碎了那团黑暗核心。

领主庞大的身躯开始崩解，化作无数黑色的光点消散在风中。黑雾渐渐褪去，露出背后的高塔，塔尖的残阳正将天空染成琥珀色。

“钟离！”林暖暖扑过去扶住摇摇欲坠的他，他后背的伤口深可见骨，玄色衣袍早已被血浸透。她颤抖着掏出伤药，指尖却怎么也握不稳药瓶。

“别怕……”钟离的声音气若游丝，却伸手替她擦去脸颊的泪痕，“我没事。”他的掌心越来越凉，视线也开始模糊，“契约……总算守住了。”

林暖暖将他紧紧抱在怀里，眼泪大颗大颗砸在他的衣襟上：“什么契约都没有你重要！你不准有事！”她突然想起冰麟兽的蓝色晶体，慌忙将其按在他的伤口上，“你看，这石头能疗伤，一定能行的……”

晶体接触到伤口的瞬间，突然爆发出耀眼的蓝光，顺着钟离的血脉蔓延开。他的脸色渐渐恢复了些血色，呼吸也平稳了些。林暖暖这才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紧紧握着他的手。

夕阳完全沉入地平线时，钟离终于醒了。他看着守在身边的林暖暖，她的眼睛红肿着，发间的桃木簪歪歪斜斜，却依旧紧紧攥着他的手腕，仿佛怕他消失似的。

“小姐……”他刚想开口，却被林暖暖捂住嘴。

“不许说话！”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等你好了，我们就离开这里，去你说的有山有水的地方，种满蔷薇，什么深渊领主，什么契约，都不管了。”

钟离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那里映着漫天星辰，比任何契约都要滚烫。他缓缓点头，反手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指尖，一点点暖起来。

三日后，两人离开了黑石城。钟离的伤势还未痊愈，林暖暖便扶着他，慢慢走在戈壁上。风依旧卷着沙砾，却不再那么刺骨，天边的流云像棉花糖，慢悠悠地飘着。

“你看，”林暖暖指着远处的绿洲，“那里肯定有蔷薇。”

钟离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绿洲边缘果然开着成片的粉色花朵，在风中轻轻摇曳。他低头看着身边的姑娘，她的侧脸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发间的桃木簪沾了些沙砾，却依旧倔强地立着。

或许，所谓的守护，从来都不是单方面的契约。就像此刻，他护她走过黑暗，她亦陪他迎来黎明。而那些并肩走过的路，流过的血，落下的泪，最终都化作了彼此掌心的温度，比任何契约都要坚固，比任何星辰都要长久。

戈壁的尽头，夕阳正缓缓落下，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像两条缠绕的藤蔓，一路向着有花的地方，慢慢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