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就是这些了。”魏琨辰拍了拍书箱上积攒的一层薄灰,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搁在这儿太久没动过了,你将就一下。”

“嗯。”林绾秋并不在意,目光已落在那些书卷上。

“我先给你讲讲校考的规矩。”魏琨辰转着手里的狼毫笔,神色认真了几分,“为防止舞弊,今年改了章程,采用考官抽签、当面问答的形式。考生需单独进入考室,流利应答考官当场提出的问题。”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庆幸,“这法子对你倒是极好,只需记诵,不必动笔,否则这么短时日,要学会所有字迹实在勉强。”

两人随即团坐于小榻上,魏琨辰逐字逐句地带她诵读、释义。林绾秋天赋异禀,记忆力惊人,往往他只需讲解一遍,她便能牢记于心。这份一点即通的聪慧,极大地满足了魏小夫子传道授业的成就感。

不知不觉,日暮西斜,橙红的光晕透窗而入,洒在摊开的书页上。魏琨辰懒懒地伸了个懒腰,捶了捶有些酸麻的背脊:“天色不早了,怀玉,今日便到此为止吧。”

二人收拾好笔墨书卷,各自归去。

林绾秋回到临风院时,林北丘尚未归来。她将书卷仔细放好,略一思忖,便又转身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渐浓的夜色中。

背着包袱的符娴在嘈杂的人群里穿梭,但脸上是遮不住的忧虑,她见到了那个父亲选中的男人。

前几日,她偷偷溜出来散心,在南风苑后门见到了那个在父亲面前文质彬彬的男子,而他现在却在和小倌情浓意切,(骚话连篇),还许诺要迎他进门…

作为一个现代人,同妻她已经做够了,之前的那个渣男就以她作为挡箭牌,在背地里到处“沾花惹草”。后来莫名奇妙地到了这里,原本以为随便找个人,潦草过了此生,也就算了,也算不辜负“父亲”的期望了………

但是遇上了这么一茬着事,这已经触碰到她的底线了……

去他妈的温婉贤良……

去他妈的同妻……

老娘我不干了,我TMD要跑路了……

但出师未捷身先死,一出门,就叫人顺了银两,现在符娴身上唯有一些金银细软,只能先去城东当铺去当掉了。

今日,是难得的开市日, 街道上,人流拥堵,符娴赶到当铺时,已经很晚了。

掌、掌柜的,我要当东西。”符娴用袖子擦了擦额角的细汗,强自镇定地将几件首饰从怀中取出,小心翼翼地摆在冰冷的柜台上。

柜台后,正拨弄着算盘珠子的掌柜懒洋洋地抬了下眼皮,目光在她虽略显狼狈但料子不俗的衣衫上扫过,又瞥了一眼那些首饰,心中立刻有了计较。这打扮像是高门大户里有点体面的丫鬟,神色如此慌张,东西来历……嘿嘿。

他慢条斯理地拿起那支品相最好的白玉簪,装模作样地摩挲了几下,又对着光看了看,随即摇头叹气,将其丢回柜台,语气带着几分嫌弃:“小姑娘,不是我说,你这几件东西里,也就这支簪子还勉强能入眼,其他的……啧,都是些寻常货色啊。”

符娴心里咯噔一下,急忙趴在柜台边沿,语气带上了恳求:“掌柜的,您行行好,再仔细看看!这些都是真东西,上好和田玉的簪子,赤金的镯子!我……我实在是急等钱用!”

掌柜的故作为难,捻着山羊须,沉吟半晌才仿佛下了很大决心般道:“唉,看你一个小姑娘家也不容易……这样吧,这支簪子我给你算五两银子,其他的嘛……拢共给你十两,全当我积德行善了,如何?”

“十两银子?!”符娴惊得差点跳起来,“光是这支白玉簪子,市价至少二十两!掌柜的,您这价压得也太狠了,分明是欺负人!”

“哼!不识好歹!”掌柜的立刻板起脸,将簪子往她面前一推,作势要收起算盘,“就这个价,你爱当不当!慢走不送!”

符娴气得浑身发抖,真想抓起东西就走。可就在这时,空瘪的腹部传来一阵清晰的“咕噜”声,强烈的饥饿感与走投无路的绝望瞬间淹没了她。

那掌柜的显然也听到了,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好整以暇地继续核对他的账目。

“……我当。”这两个字几乎是从符娴牙缝里挤出来的。她将整个包袱重重地摁在柜台上,仿佛摁下了自己最后的尊严。

“早这么痛快不就结了?”掌柜的轻蔑地瞥了她一眼,将一小锭雪花银和几块碎银子叮当作响地丢在柜台上,“喏,拿好了。”

符娴一把抓过那冰凉的十两银子,紧紧攥在手心,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当铺。她沿着墙根疾走,一边用力踢开挡路的石子,一边低声咒骂,眼泪却不争气地在眼眶里打转。

当铺内,掌柜的掂量着那支温润的白玉簪,对着窗外最后的天光仔细瞧着,脸上笑开了花:“啧啧,真是上好的籽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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