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金库
皮卡碾过CDC外围破碎的柏油路面，将那座埋葬着扭曲科学与死亡的研究所甩在身后浓厚的夜色里。车内没有人说话，只有引擎单调的轰鸣和莫尔偶尔因牵动伤口而发出的、压抑的抽气声。血腥味、消毒水味，还有那融合体爆裂后残留的、若有若无的甜腻数据腐败气息，顽固地附着在鼻腔深处。
格伦专注地开着车，试图将CDC里那噩梦般的景象从脑海中驱逐出去，但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关节依然因用力而泛白。莫尔靠在副驾驶座上，撕下一条脏兮兮的布料，粗暴地包扎着肋下被融合体抽裂的伤口，嘴里不干不净地低声咒骂着，眼神却时不时瞟向后视镜里的林曜，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混杂着忌惮与扭曲认同的复杂情绪。
林曜闭着眼，看似在休息，意识却完全沉浸在系统界面中。
资产总额因为CDC内的“收获”和最后的梭哈，此刻只剩下寥寥几千美元，堪称赤贫。但资产列表里，那两把并排放置的、闪烁着微弱金属光泽的钥匙——【主金库机械密钥（1/2）】与【主金库机械密钥（2/2）】——却比任何数字都更有分量。
更重要的是，存储区里多出的几样东西：
【“创世纪”项目核心数据（不完整）】——那个标记着红色感叹号的高风险高回报资产。
【“创世纪”项目数据碎片 x3】——系统提示可以与核心数据合并，或许能补全一部分信息。
【服务器隔离区权限卡 x1】——不知道离开CDC后还有没有用。
以及，击杀融合体获得的那一万美元现金，像是一点微不足道的添头。
资本的雪球在CDC几乎滚到了崩解的边缘，但最终，他赌赢了。现在，是收获最终战利品，让雪球以更恐怖速度膨胀的时候了。
“回银行。”林曜睁开眼，声音打破了车内的沉寂，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直接去主金库。”
格伦没有多问，只是默默调整方向。莫尔咧了咧嘴，牵扯到伤口，痛得吸了口凉气，但眼神却亮了起来：“妈的，总算要看看那铁疙瘩里面到底藏着什么宝贝了！”
夜色下的亚特兰大市中心，比白天更显阴森。行尸的咆哮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远处偶尔亮起的、不知是幸存者篝火还是爆炸引起的火光，将建筑的剪影勾勒得如同张牙舞爪的巨兽。
皮卡有惊无险地穿过寂静的街道，再次停在了联邦储备银行那堡垒般的侧门外。比尔带着两个手下紧张地守在那里，看到林曜三人下车，尤其是看到林曜完好无损（至少表面如此）而莫尔明显带伤时，他脸上的疤痕都抽动了一下。
“林……林先生。”比尔的声音带着敬畏，目光不由自主地扫过林曜，仿佛在确认他还是不是人类。“里面……还安静，我们清理了剩下的几只普通行尸，通风管道也堵死了。”
林曜点了点头，没有多说，径直走向那扇厚重的合金大门。比尔连忙上前，用之前的那串钥匙和密码打开了门。
再次踏入通往地下金库的昏暗楼梯，气氛与上次截然不同。没有了潜在的交易对象，没有了试探和嘲讽，只剩下明确的目标和行动。血腥味还未完全散去，地上干涸的血迹和战斗的痕迹无声地诉说着之前的惨烈。
来到地下空间，那数个巨大的、紧闭的圆形金库门如同沉默的巨兽匍匐在阴影中。林曜的目光直接锁定在最中央、也是最厚重的那扇主金库门上。
他走到门前，冰冷的金属气息扑面而来。门上并排两个锁孔，一左一右。
他从系统空间中取出那两把钥匙。黄铜色，古朴；银白色，冰冷。
在比尔、莫尔、格伦，以及安德森（他也被比尔叫了下来）等人屏息凝神的注视下，林曜将两把钥匙，同时、缓缓地，插入锁孔。
严丝合缝。
“转动。”他低声说，像是在下达一个神圣的指令。双手同时用力。
“咔嚓……嘎吱——吱呀呀——”
内部复杂的机械结构发出了沉重而顺畅的、沉寂了不知多久的摩擦与咬合声。这声音在寂静的地下空间里被无限放大，震动着每个人的耳膜和心弦。
紧接着，一阵低沉有力的液压声响起。那扇厚度超过半米、理论上能抵御炸药和钻击的合金巨门，开始沿着厚重的轨道，缓缓地、坚定不移地向内开启！
一股混合着陈旧纸张、特种油墨、金属和一丝若有若无霉味的、独特而复杂的气流，从门后涌了出来。
手电光柱迫不及待地刺入那片黑暗。
光芒所及之处，景象让所有人都窒息了一瞬。
没有想象中堆积如山的黄金——或许在更深的、需要其他权限的密室里。但眼前的一切，依旧构成了对旧时代财富最直观、最震撼的冲击！
一排排整齐排列的、几乎望不到头的重型钢制货架，如同图书馆的书架，但上面存放的不是书籍，而是一捆捆、一箱箱、用牛皮纸或特种塑料封装好的债券！不同颜色、不同规格的票据堆积如山，上面印着各种公司的徽标、政府的印章、面额后面跟着一长串令人眼花缭乱的“0”。市政债、国债、企业债、抵押支持证券……这里封存的是整个国家、乃至跨國经济体的信用骨架，是流动性的化石！
而在另一个区域，则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现金砖！并非普通的流通钞票，而是用于银行间结算的特种大面额现钞，一捆捆用塑料薄膜包裹，像真正的砖块一样垒砌起来，形成了一道道绿色的墙壁。尽管它们在此刻的末世可能不如一包饼干，但如此庞大数量的集中展示，依旧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源自文明顶峰的财富力量。
除此之外，还有专门区域存放着贵金属凭证、大宗商品交易合约副本，甚至可能还有……
【检测到海量可估值资产！】
【开始扫描……】
【估值计算中……】
【警告！资产规模超出常规估值模块瞬时处理上限！启动批量估算模式！】
【估算完成。当前可接触范围内资产（债券、特种现金、贵金属凭证等）系统总估值：约$ 185，000，000 （一亿八千五百万美元）！】
【提示：此估值仅为基于系统规则对“残余价值”的估算，并非面值。宿主可随时进行选择性兑换或存入资产库。】
一亿八千五百万！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这个数字出现在系统界面时，林曜的心脏依旧猛地收缩了一下！这还仅仅是“可接触范围内”！而且只是“残余价值”！如果是面值，恐怕将是天文数字！
资本的洪流，在这一刻，化作了他系统界面里一个实实在在、庞大到令人眩晕的数字！
莫尔张大了嘴巴，手里的砍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都毫无察觉。格伦扶着旁边的货架，感觉有些腿软。比尔和安德森更是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眼睛瞪得几乎要凸出来，看着那无尽的“财富”，大脑一片空白。
林曜深吸了一口那带着金钱腐朽芬芳的空气，走到了最近的一排债券货架前，伸出手，轻轻放在一捆印着“美国财政部”字样的长期国债上。
【检测到可估值资产：美国30年期国债。面值：100，000，000美元。系统估值：5，500，000美元（基于旧政府残余信用及极低流动性折扣）。是否存入资产库？】
单笔五百五十万！
“存入。”林曜在心中默念。
那捆沉重的债券瞬间从货架上消失，出现在系统的资产库中。而他的资产总额，如同坐了火箭般猛地向上蹿升！
他没有停歇，开始沿着货架行走，所过之处，成捆的债券、成箱的现金凭证如同被无形的饕餮吞噬，不断消失在空气中，转化为系统界面里那疯狂跳动的数字。
两千万……五千万……一亿……
莫尔等人看着林曜如同散步般，将那些他们无法理解但本能感到震撼的“财富”凭空变没，脸上的震惊渐渐变成了麻木。这已经超出了他们理解的范畴，是神迹，或者……魔鬼的行径。
当林曜将肉眼可见的主要债券和现金凭证收取了近三分之一时，系统的总估值已经突破了五亿美元大关！而他的系统现金，也通过不断将部分估值较低的资产直接“兑换”，恢复并远远超出了之前的水平，达到了数千万之巨！
他停了下来。剩下的资产，暂时够用了。而且，他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不是来自系统，而是来自这个金库本身。
在收取那些债券的时候，他隐约感觉到，在金库的更深处， beyond 那些堆积如山的纸质凭证，似乎还有东西。一种……不同于金融资产的、更加冰冷、更加沉重的“质感”。
他绕过最后几排货架，走向金库的最内侧。手电光柱扫过，那里没有货架，只有一面看起来浑然一体的金属墙壁。但在墙壁的角落，有一个不起眼的、需要另一种电子密码和生物识别的升降平台。
平台的控制面板已经完全断电黑屏。
林曜走到平台前，伸手触摸那冰冷的金属表面。
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响起，但这一次，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
【检测到超高密度、高价值特殊资产存放点。】
【资产类型：贵金属（铂、铑、钯等战略稀有金属）、可能包含未登记记名债券或特殊所有权契约。】
【状态：深度封存，物理隔离。】
【系统估值：无法估算（需开启）。开启方式：恢复电力及获得特定权限（原银行最高权限或军方豁免权限）。】
果然。真正的硬通货，藏在下面。
林曜看着那漆黑的控制面板和紧闭的升降平台，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银行的顶级储备，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到手的。这需要电力，需要更高的权限。
他转过身，看向依旧处于震撼与麻木中的手下们。
资本的原始积累已经完成，雪球滚成了足以引发雪崩的规模。但想要撬动这末世更深层的资源，他需要的不再是散兵游勇和临时雇佣。
他需要建立一个真正的、高效的“公司”。
“格伦。”林曜开口，声音在金库空旷的空间里回荡，“列出营地所有具备专业技能的人员名单——工程师、电工、医生，哪怕只是懂机械维修的。”
“莫尔，安德森。”他看向那两个最能打也最不安分的头目，“筛选你们手下所有敢打敢拼、服从命令的人，组建武装护卫队。比尔，你和你的人暂时编入。”
“我们需要电力，需要恢复部分基础设施，需要将这里，打造成一个真正的、固若金汤的堡垒和……金融中心。”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那深邃的、隐藏着最终宝藏的升降平台上。
“现在，我们有了启动资金。”
“接下来，是时候让这个世界，重新认识一下……‘资本’的力量了。”
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而你们，是这家新公司最早的投资人，和雇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