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关
月邻拿起那枚触手冰凉的戒指,看向阿随:“谢了。这下算是把太子得罪了。钱我会找机会还你。”
阿随摆摆手,浑不在意:“别了,小钱而已。至于太子,反正早晚要对上。早点晚点没区别。”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点戏谑,“看来你那‘好姐姐’在太子耳边,没少‘惦记’你。”
月邻将戒指戴在手上,妖力注入,周身气息变得更加晦涩。“正好,我也想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 他心中明了,经此一事,月家是久待不得了。
他心中思索,穿越者的标准剧情,惹上大人物,接下来或许是……被逐出家门?
后续的拍品愈发珍贵,竞争也更加激烈。月邻只是静静看着,并未再出手。
直到拍卖会接近尾声,压轴之物被请出——那是一块巴掌大小、通体漆黑、表面布满不规则孔洞的石头,看起来毫不起眼。
“最后一件拍品,‘无名奇石’,质地坚硬无比,水火不侵,灵力难入。发现于极东混沌海边缘。起拍价,一千下品灵石。”拍卖师的介绍也带着几分不确定。
大厅内一片沉寂,无人出价。
然而,就在这块石头出现的瞬间,月邻猛地坐直了身体!
他体内的无名力量(并非妖力?)以前所未有的幅度躁动起来,不是排斥,而是一种强烈的、近乎渴望的共鸣!
与此同时,他敏锐地察觉到,身旁阿随的气息也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
“阿随?”月邻看向他。
阿随面具下的目光凝在那块石头上,语气听不出情绪:“这东西……有点意思。”
而就在他们隔壁的包厢,月舒紧紧攥着窗沿,指节发白。她体内的那缕‘混沌之气’正在微微发烫,脑海中有一个充满诱惑的声音在低语:“得到它……得到它……”
拍卖师见无人应价,正要宣布流拍。
月邻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翻腾的妖力,沉声开口:“一千一百灵石。”
月邻的报价在大厅里显得格外清晰。众人目光汇聚而来,大多带着不解与好奇,花一万灵石抢个鸡肋戒指,又对这不明石头感兴趣,这包厢里的人行为着实古怪。
就在拍卖师准备落锤时,隔壁包厢传来月舒略显急促的声音:“一千五百灵石!”
月邻眉头微蹙,他听出了月舒声音里的异常。阿随传音道:【看来不止我们发现了这石头的特别。你妹妹似乎比我们还急切。】
月邻不再犹豫:“两千。”
月舒那边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权衡,最终还是没有再跟价。
她体内的混沌之气虽渴望,但她更清楚自己的财力极限,也明白此刻不宜过度引人注目。
“两千灵石,成交!”
最终,这块无名奇石被送到了月邻手中。石头入手沉重,触感并非冰冷,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温润感。他体内的力量躁动得更明显了,仿佛久旱逢甘霖。
然而,没等他们仔细研究,拍卖会刚结束,一名月家管事便带着几名气息沉稳的护卫,面色严肃地找到了他们的包厢。
“月邻少爷,”管事语气看似恭敬,实则强硬,“家主出关了,命您与阿随护卫,立刻回府。”
家主出关? 月邻心中一震。他那个名义上的父亲月宏,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关了?这绝非巧合。他与阿随交换了一个眼神,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兴味。
月宏常年闭关,连子女死活都不过问,此刻突然出关召见,恐怕来者不善。
回到月府,气氛与往日截然不同。仆从们行色匆匆,面露敬畏。
主厅之内,月宏端坐上位,他面容与月邻有几分相似,却更显威严冷硬,周身散发着久居上位的压迫感,以及……一丝难以察觉的、深沉的疲惫。
柳氏和月莹站在下首,月莹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得意。
“父亲。”月邻依礼唤道,表面仍是一贯伪装的‘温和’笑意。
月宏的目光如同实质,先是扫过月邻,在他手指的玄隐戒上微微停顿,随后落在了他身后的阿随身上,那目光锐利得仿佛要穿透面具。
“你在拍卖会上,与太子竞价?”月宏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是,价高者得。”月邻不卑不亢。
“你可知此举会为月家带来何等麻烦?”月宏语气渐冷。
月邻抬头,对上月宏的视线:“父亲常年闭关,可知月家内部,早已麻烦不断?二娘欲将舒妹妹许配给克妻暴虐之徒,若非王掌柜自行退婚,月家声誉早已扫地。这,难道就不是麻烦?”
柳氏脸色瞬间难看。月莹急道:“父亲,他胡说!是他用了妖法……”
“住口!”月宏一声冷喝,月莹顿时噤若寒蝉。
他的目光再次回到月邻身上,更添几分审视:“你倒是变得牙尖嘴利了。你身边这个护卫,又是何人?我月家,何时容得来路不明之人放肆!”
话音未落,一股强大的灵压猛地向阿随压去!这是元婴修士的威压,意图逼阿随现出原形或狼狈不堪!
然而,阿随只是微微躬身,语气依旧平淡:“回家主,小人阿随,只是少爷的护卫。”
他周身没有丝毫灵力波动,但那如山岳般的灵压落在他身上,却如同泥牛入海,未能激起半分涟漪,连他肩上的红伞都未曾晃动一下。
月宏瞳孔微缩,眼中闪过一丝极深的惊疑。他看不透这个护卫!
厅内气氛瞬间紧绷到了极点。
就在这时,月宏忽然闷哼一声,脸色一白,周身气息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紊乱,那强大的灵压也如潮水般退去。
他深深看了阿随一眼,又看向月邻,眼神复杂难明。
“罢了,”他挥了挥手,语气带着一种莫名的疲惫,“此事暂且不提。月邻,你既已康复,便好好在府中修养,没有我的允许,不得随意出府。至于你……”他看向阿随,“好自为之。”
这雷声大雨点小的处置,让柳氏和月莹都愣住了。
月邻心中疑窦更深。月宏的反应太奇怪了,他明显对阿随产生了忌惮,而且……他刚才气息的紊乱,绝非正常。
回到小院,屏蔽了外界探查后,月邻立刻问道:“阿随,我父亲他……”
阿随眉头微蹙,那双蓝眼睛里少了平日的戏谑,多了几分思考:“你父亲……不是正常的闭关。他体内气息混杂,根基有损,更像是……被什么东西侵蚀,不得不依靠闭关强行压制。刚才他强行催动灵压,引动了旧患。”
“侵蚀?”月邻立刻联想到了月舒和混沌。
“嗯。”阿随点头,“而且,他似乎知道些什么,关于我,或者关于你身上的变化。他最后的警告,不像是冲着我来,更像是……在提醒我们,月家这潭水下,有更危险的东西。”
月邻心头沉重。月宏的异常,月舒与混沌的关联,柳氏的虎视眈眈,太子的潜在威胁……无数线索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张巨大的网。
他现在看似安全,实则已身处漩涡中心。
“我们暂时走不了了。”月邻冷静地分析,“月宏不会放我们轻易离开,尤其是在他起了疑心之后。而且,月舒母亲留下的《安魂秘录》,我父亲身上的隐患,这些谜团不解开,就算走了,也可能后患无穷。”
阿随语气恢复了些许轻松:“那就留下来,把这潭水搅得更浑点呗。反正,看热闹嘛,我不嫌事大。”
但他眼神深处,却闪过一丝冰冷的锐芒。
月宏身上的侵蚀痕迹,让他嗅到了更浓的、属于混沌的臭味。月家,果然与混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月邻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知道真正的风雨,此刻才刚刚开始。而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与平日温顺公子哥模样截然不同的趣味以及好奇之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