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忧参半夜 幽怀谁与诉

王洛凝放心不下母亲，执意留在房中照料。直至戌时，甄氏眼睫微动，终于悠悠转醒。

她眨了眨眼，视线渐清，却见夫君、女儿并贴身丫鬟皆围在床前，神色忧切。

甄氏：（声音微弱）我这是……怎么了？

王洛凝忙俯身握住她的手，语带哽咽：

王洛凝：额娘总算醒了！方才您忽然晕厥，真真吓坏我们了。

随即转头吩咐：

王洛凝：喜鹊，快去沏盏蜜茶来。

王鼎山紧握妻子之手，激动难抑：

王鼎山：夫人，多谢你！真要多谢你！

#甄氏：（困惑）老爷何出此言？好啊。老爷，妾身晕倒竟把您高兴成这样？

王洛凝：（轻声细语）额娘，赵郎中诊出您已怀胎四月，咱们家就要添个小弟弟了。

甄氏闻言，手不自觉地抚上小腹，眼中闪过不可置信的惊喜——她竟在此时再度有孕！

王鼎山：赵郎中断不会错。万幸此次未伤胎气，只是你今后断不可再忧思过甚了。

言及此，他不由长叹一声。

王洛凝：阿玛为何叹息？您且宽心，额娘腹中定是个弟弟。

甄氏见女儿如此懂事，泪珠滚落。王鼎山心下一横，拉过女儿道：

王洛凝：凝儿，杜夫人与你额娘见你与文亮情投意合，本欲成全你们……

话音未落，王洛凝双颊霎时绯红，羞得垂下头去：

王洛凝：阿玛说什么呢……女儿还小。

王鼎山：（沉声）奈何皇上已下旨：凡四品以上官员未嫁之女，未经选秀，不得私议婚嫁。

此言如惊雷炸响，王洛凝顿时怔住，甄氏亦掩面低泣。

王洛凝：（急切）阿玛！咱们是汉军旗呀！太皇太后不是明令汉女不得入宫么？

王鼎山：（摇头）天意难测……你额娘正是为此事忧急攻心。

甄氏：（拭泪柔声）凝儿，你……可想入宫？

她望着女儿，满心皆是怜惜与愧疚。王洛凝默然良久，轻声道：

王洛凝：额娘，容女儿……仔细想想。

她深知这世道对女子何其苛刻，欲求“一生一世一双人”无异痴人说梦。若入深宫，难道她就甘愿在那金丝笼中耗尽年华？

是夜，王洛凝回到闺阁，独坐床沿，泪水浸透了罗帕。

翌日书房，瓜尔佳文亮见她双眼红肿，惊问：

瓜尔佳文亮：你……这是怎么了？

袭人忙上前遮掩：

袭人：先生莫怪，昨日夫人昏厥，我家小姐惊忧过度，哭得狠了些。

王洛凝向袭人投去感激一瞥。

瓜尔佳文亮：（关切）伯母可安好？

王洛凝：多谢先生关怀，额娘已无大碍。

她信手翻开诗卷，恰见一首《游园》，不由轻声吟诵。瓜尔佳文亮便为她细细讲解其中意趣。

课后，瓜尔佳文亮却一反常态，踟蹰开口：

瓜尔佳文亮：洛凝妹妹……可否送我一程？

王洛凝微怔，仍是颔首相伴。行至垂花门下，他忽然驻足，低声道：

瓜尔佳文亮：妹妹，姑母已修书家父，不日便将登门提亲。你且放心，文亮此生，定不负你。

王洛凝闻言，心头百转千回，终只垂眸一礼：

王洛凝：公子，门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