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荒渊陨·魔骨归位

忘川的寒水浸透五百年光阴,也没能洗去澹台烬骨血里的邪性。

当他以沧九旻的身份,跟着兆悠仙君踏上荒渊的那一刻,便感知到了血脉深处的召唤——那是邪骨的共鸣,是属于魔神的宿命在黑暗中低语。荒渊底的魔气浓稠如墨,缠绕着他的四肢百骸,让他体内沉寂多年的魔性蠢蠢欲动,可掌心残留的逍遥宗晨露气息,还有黎苏苏临别时塞给他的、带着暖香的平安符,又让他死死守住最后一丝清明。

“九旻,谛冕蛰伏于此数百年,同悲道的裂口便在下方,此行凶险,你切记不可被魔气反噬。”兆悠仙君的声音温和却坚定,手中拂尘轻挥,金色仙力化作屏障,挡开迎面扑来的厉鬼。

澹台烬点头,握紧了腰间的佩剑。他以为自己能一直做逍遥宗的沧九旻,做那个被师父庇护、被同门接纳、被苏苏牵挂的仙门弟子。五百年前,叶夕雾(黎苏苏)以神髓换邪骨,将他从魔神的深渊拉回人间;五百年后,兆悠仙君不顾仙门非议,将他从鬼哭河救回,赐名授业,让他得以重活一世。这份恩情,他此生难报。

可命运从不会轻易放过魔胎。

当他们抵达荒渊最深处,看到的不仅是谛冕那张与师父有七分相似的脸,还有被魔气缠绕、即将彻底崩裂的同悲道核心。“我的好‘徒弟’,终于来了。”谛冕的笑声带着蛊惑的魔音,周身魔气翻涌,“你以为换了个名字,洗去了记忆,就能摆脱魔神的宿命?可笑!”

话音落,谛冕抬手一挥,无数怨魂从同悲道中涌出,朝着二人扑来。兆悠仙君立刻催动仙力抵挡,拂尘化作万千银丝,将怨魂一一打散。可谛冕的目标从来不是他,而是澹台烬。

“你本就是天生魔胎,邪骨的真正主人。”谛冕的魔音直入澹台烬识海,“仙门之人从未真正接纳你,他们惧你、防你,不过是因为你体内流着魔神的血!你看看,这三界众生,谁不是盼着你死?”

澹台烬的识海剧烈动荡,过往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盛国为质时,被人百般折辱,冻饿交加;灭魂钉穿透心脏时,叶夕雾含泪的眼神;仙门议事时,那些隐晦的猜忌与唾骂;还有无数个深夜,他被体内魔性折磨,只能躲在山后,看着逍遥宗的灯火,觉得自己永远是个外人。

魔气趁机疯狂侵入他的经脉,眼底渐渐染上血色,魔纹顺着脖颈快速蔓延。“师父……”他艰难地看向兆悠仙君,声音带着颤抖。

“九旻!守住心神!”兆悠仙君见状,急忙分出一半仙力,注入他的体内,试图压制魔气,“师父信你,你不是魔,你是我的徒弟沧九旻!”

可这微薄的仙力,在滔天的魔气与谛冕的蛊惑面前,如同杯水车薪。谛冕冷笑一声,凝聚全身魔气,化作一道黑色魔刃,朝着澹台烬心口刺去——他要唤醒邪骨,让魔神真正归来。

千钧一发之际,兆悠仙君猛地转身,用自己的仙躯挡在了澹台烬身前。

“噗嗤”一声,魔刃穿透了仙躯,金色的仙血溅在澹台烬的脸上,带着灼热的温度。兆悠仙君的身体软软倒下,落在他的怀中,气息渐渐微弱:“九旻……同悲道……唯有魔神可封……杀了我……取出我体内的……残骨……融合它……你才能……终结这一切……”

“师父!”澹台烬瞳孔骤缩,抱住师父逐渐冰冷的身体,声音撕心裂肺。他看着师父眼中的信任与期许,看着那源源不断流淌的仙血,心中最后一道防线轰然崩塌。

谛冕的笑声在荒渊回荡:“做得好!兆悠,你终究还是成全了我!”

澹台烬缓缓抬头,眼底的清明彻底被血色吞噬,周身魔气暴涨,如同一道黑色龙卷风,席卷了整个荒渊。他抬手,按在师父的心口,感受着那枚残骨的气息——那是当年师父为封印谛冕,强行纳入体内的邪骨碎片。

“师父,您说要我救苍生。”他的声音嘶哑如裂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那我便如您所愿,做回魔神。”

指尖发力,残骨被缓缓取出,与他体内沉寂的邪骨瞬间产生共鸣。刹那间,滔天魔气冲天而起,黑色的魔焰焚烧着荒渊的一切,他的衣袍化为玄色魔神战甲,银白长发无风自动,额间浮现出繁复的魔印。斩天剑自发从虚空飞来,落入他的掌心,剑身染上一层墨色寒光。

魔神澹台烬,归位。

他缓缓起身,周身的气压低得令人窒息,谛冕脸上的笑容僵住,竟生出一丝惧意。澹台烬冷眸扫过他,指尖轻抬,便将谛冕的魔气尽数禁锢。“你想要的魔神,回来了。”他的声音冰冷刺骨,“但你欠我的,欠师父的,欠三界的,我会一一讨回。”

荒渊之上,仙门弟子感知到滔天的魔气,个个面露惊惧。而魔焰中央的澹台烬,望着师父消散的方向,眼底没有了半分温情,只剩一片荒芜的漠然。

他的路,从此只剩黑暗与杀戮?不,还有师父的嘱托,还有苏苏的牵挂。他要以魔神之身,行救世之事,哪怕这条路,注定孤独,注定要与三界为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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