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小友初探红纱坊》
梦随风万里,红人映心坊有不少各路神鬼妖怪。其中坊间势力各异,不同人选择不同。他们多为狭缝求生的平民、不得上天垂怜的天之骄子、被人歧视的外族、灾难之后的唯一幸存者…
其中,还有心中固执难消的亡者。他们死后固执将他们维持成活灵。等他们艰难飘到红人映心坊时,原以为难以敲开的那扇门,却已经打开。
而“红虎”便是其中一位固执深重的人。她生前因爱恨产生的强烈固执郁郁而终,她飘到红人映心坊时,她的固执让其蜕变成了一只妖兽。而那也是她亡故后的新身份,“红虎”这个身份如同第一把点燃了所有的恨意的烈火。
蜕变时,夫人正坐在高位抽着烟看她慢慢从人变成一只妖兽。见她弯腰捡起一副被烧毁的画——画中是一只绘好的红虎,红虎额上长着一只白色独角。
“你我都被人称呼为‘夫人’,高贵如你,为什么要成为一只老虎呢?来这里的女人都是做自己,而你却还要为他人付出自己。”烟音夫人说道。
夫人回答:“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算不上太大付出。”
烟音夫人笑出声,她道:“夫人真是谦虚啊。不过夫人来此求得新身份,最后只是为了保护别人吗?以暴制暴?”
夫人看着自己的身上开始变化,她道:“红人映心坊有许多镇宅的神兽游走坊间,偶尔为求助的居民施以援手。我也想成为一份子。”
烟音夫人道:“你和我们的【雨龙】大人有些未了结的怨缘。这样,既然跟【雨龙】有关,你就到红纱汤浴帮他尽了最后的劫数。只要你办的利索,我封你做镇宅兽。”
烟音将一块玉佩交给她,她看清玉佩的花纹。随后同意:“好的。我答应你。”
“红虎”夫人自蜕变以来便坐镇红纱汤浴。也因为顺利安抚躁动的【雨龙】而得出入自如的口令。
而今,她似持命令穿越千变万化的红纱汤浴找到了千佛寺里的三个人。其中,她认得那个穿得一身皂色的贺魁…
红虎双眼凶狠,嘴里呼着呜呜声。直到呼唤了一声“贺魁”,让本来就紧张的局势变得更紧张,甚至到达了三人的恐惧顶峰。
傅十七问:“我的天哪…花不知,你也…也没说过这里有老虎吧?还有…怎么你们这里偏爱粉色和红色是不是!怎么老虎的虎斑是红的,其余的是粉色的啊!”
花不知颤抖着声音回答:“这是红纱汤浴的镇守受——「红斑雪虎」。前两年奉命守住这里和安抚【雨龙】,可是我们进的是千佛寺,况且也上香了!表明了来意的!而且——也不该是红虎来抓我们的!”
老虎慢慢迈步进入殿内,花不知马上跑上前把两人护在身后。他道:“把剑收起来…我和她是共事,可以聊聊…”
贺魁道:“可是她知道我叫什么。”
花不知颤声开口:“红…红斑雪虎大人,您找我们可是因为什么?”
红虎忽然坐下,道:“我不是来问罪的,只是因为【雨龙】现在在招待某人而不得空回应你们的觐见,所以我就来了。”
花不知马上松了一口气,道:“吓死我了…哈哈…既然不是问罪,那…我们可以继续走了吧?”
红虎看向花不知身后两人,道:“贺魁,过来。”
贺魁有些懵,可还是走过来。红虎却用法术将脖子上的吊坠交给了她。
红虎用虎尾蹭蹭贺魁,道:“真是多年不见,你竟然长这么大了。”
傅十七眼神清澈,问花不知:“我们是不是话本子里给主角陪衬的痴呆?”
花不知肘了他一下,道:“我不是。”
贺魁道:“怎么又来一个乱认亲戚的。”
红虎也不恼,继续说:“我们第一次见面还是在翰墨轩里。你还夸过“红虎”是大红色猫~”
贺魁惊觉:“你是姑夫家里那间「翰墨轩」里挂着的那幅画!好神奇,你怎么可以从画里跑出来?”
红虎亲昵蹭她,道:“厉害吧~画眉先生帮我脱离画布,烟音夫人给我神智。”
贺魁问:“我记得我离家那年翰墨轩不是已经锁起来了吗?你是怎么出来的?”
红虎最后蹭了她一脑袋,说道:“翰墨轩被烧了,我就出来了。另外…”
一声铃响,贺魁怔愣了一下。她眨了眨眼睛,随后就看见周围除了自己眼前能看见的圆环白光外,脚下就是深渊。
她环顾四周,只剩傅十七在身边。而他此刻捂住脑袋蹲在自己身后三步位置。
贺魁走过去,蹲下询问傅十七:“十七?你怎么样?”
良久。傅十七缓过神,回应她:“呃…我这会儿不太好。而且刚刚还在和花不知吐槽你和那只老虎这么好玩呢,结果一转眼就到这儿了…也发现我好像比你早来。”
贺魁疑惑:“那不是一瞬间的事情吗?怎么还有前后滞留…”
傅十七摇头,他道:“你问我我也不清楚啊…我刚到这里的同时就被人扎了一针,随后就开始头疼欲裂…刚准备昏过去就听见你声音了。”
贺魁道:“那你知道你现在是不是中毒?”
傅十七解释:“就是中毒了…呕——你,你的百宝袋子里有没有水壶和一些解毒的灵丹妙药啊?”
贺魁一边听他说一边掏包,道:“有的有的!这里有师父给的甘露,我还没开过封的,你先喝着!但是我这里没有药…”
一转眼,傅十七喝完了那瓶封存的百年甘露。随后就狠狠地吐了起来…
“呕——”
他吐完便擦擦嘴站起身,把瓶子还给贺魁的同时夸赞:“哇!你师父给的甘露真厉害啊!喝完马上就解毒了,还把隔了几天的饭给吐出来了。”
贺魁拿回瓶子塞回口袋里,道:“你没事就行了,不过你们妖精也吃人食吗?”
傅十七道:“啊?吃的呀。人间美食那么多,不吃很遗憾的。”
忽然,远方吹来狂风。两人被吹得睁不开眼睛时,两人就被脚下只到脚踝的浅水区伸出的几只黑手抓住双腿。
“哇啊啊啊!有什么东西抓住了我的脚!咦惹!你脚上也有啊!”
贺魁低头看了眼,随后察觉什么似的一个转头——她的眼角边就和一支飞镖擦过。
被拉入深渊后,她受伤的地方慢慢被治愈。而傅十七却极力分出几条藤蔓抓住贺魁,随后同她一起沉入水里。
莫名其妙得救后,贺魁和傅十七发现环境和方才没什么不同。贺魁这会儿也忍不住吐了,傅十七反胃了一下爬起来观察四周。
“原本看见的大光相现在竟然在后面了…?”傅十七说道。
贺魁抬头看,反问:“你怎么确定…这里四周没有别的参照物,你怎么确定我们到它后面了?呕——”
傅十七道:“用我背上的藤蔓。”
他刚刚在沉水前唤出的藤蔓不止抓住贺魁还有部分没来得及收回留在了哪里。现在十七回收发现藤蔓被啃了半截,也才确定了真的换了个地方。
傅十七道:“而且这片水域有意识,给我的感觉就跟茶妖一样。”
贺魁吐完坐在原地喝水,她问:“茶叶的茶,妖怪的妖吗?”
傅十七点头,道:“没错。这种妖怪和花妖相同地方就是摘自己用法术种出来的茶叶制茶。而且他们的分身就是茶叶泡成好喝茶水!”
贺魁道:“所以你就觉得…刚刚就是这种类似的水妖把我们救了?那刚刚岂不是在它身体里游了一遍?”
傅十七道:“还吐它一身…”
傅十七秉持着实践就是真理,便提出自己的解决方案:“莫名其妙来到这里绝对是某人的有意而为之,所以我觉得这里无边无际并不是真的,我认为我们并没有穿过下面来到这里,只是走了个半圆。所以把此处比喻成一个圆形,我们在彼端,此端才是我们该去的地方。因而需要借助强大外力沉水渡过去。”
贺魁问:“该怎么做?”
傅十七随即变换妖身,道:“你的力气怎么样?可以破开一方吗?”
贺魁拔剑,道:“空有一身蛮力,可以试试。”
她一跃而起,在傅十七还没看明白时。竟然用剑割手唤醒青刃,随即奋力一劈挥出剑气把这方水域劈开了!
傅十七也跟着掉进了被剑气划开的鸿沟中,贺魁紧急跟上。抓住傅十七的肩膀带他沉水的同时一路向下——直到重见光明。
贺魁看着周围因为剑气劈开而褪去的水域,她道:“十七,我们到了。”
傅十七爬起来,收回妖身。他道:“还好抓紧你了…不过现在这里又是哪里?”
贺魁道:“这里是「浅水无尽渊」。”
傅十七问:“你知道啊?”
贺魁指了指一旁发光的文字,她道:“这些飘来飘去的金色文字就写明了。”
傅十七一边挠头一边环顾四周,道:“水确实浅,但是底下还是黑漆漆的诶。就是光变得柔和…”
贺魁道:“关于红纱汤浴很多事情我们都忘记问花不知了,比如为何红纱汤浴里面忽然变化这么大?”
傅十七道:“这个我知道啦!我们边走边说。”
红纱汤浴是【雨龙】和门主们共造的靠意识变化的空间。而其中像刚刚那样变化,其实源自【雨龙】心境发生了巨大变革。
贺魁道:“所以,只要他心情好,那我们就更顺利了是吗?”
傅十七点头,道:“是的吧…”
贺魁道:“这里比刚刚好很多,没那么黑。先往光亮处走走吧?我们不了解这里,也只能在明显地方做标记靠花不知来找到我们。”
傅十七收起背上的藤蔓,道:“好嘞,我跟他有暗号。只要他看见我长出来的花,就知道我在哪里。”
二人走向光处,同行的两人却只留下一人的脚印延伸。
走了不知多久,半途累了贺魁就从乾坤袋里掏出板凳坐下休息。有需要还能拿出小桌子和一套茶具。
贺魁刚掏出一个风炉,便被傅十七接过去把浅水无尽渊里的水接了起来。随即贺魁便用仙法捏了一把火,同时把风炉架在火上烧着热水。
傅十七则是变出几朵景天花来,随即扔进风炉里煮茶。等待过程中便是见他拿藤蔓在水里玩。
傅十七道:“贺魁你看,这里的水被我们走过之后会留下金色的痕迹,而且还有光点子飘来飘去。”
贺魁道:“这是只有活人才有的痕迹呢。”
傅十七道:“我可以问吗?就是——你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贺魁道:“应该是一场意料之中的‘意外’吧。我后来的记忆得到恢复,记得自己是正值花样年华时,随队出镖路上发生了严重的意外。最后不胜武力被反杀了…后来就被山神捡回去救活变成现在这样又是死人又是活人的人。”
贺魁道:“我其实很早就记起来了,但是姑父说保护好自己,所以我在过去的岁月里给不同的人撒了不同的谎言。我其实没有死,只是因为我过于特殊的体质容易吸引奇奇怪怪的东西间接给身边人带来不一样的影响,所以我不能长时间停留在平凡人家里。”
傅十七道:“哇!会吸引什么?”
贺魁动了动腿,随即伸手揭开下裳让傅十七看见原本被衣服下裳遮住的双腿下已经吸引了「浅水无尽渊」的游鱼聚集一起。
贺魁道:“之前在同乡的客栈休息了两天,结果我前脚刚走,就给他惹了麻烦。家里的镖队刚好落脚客栈,他本来就忙,也因为沾了点镖局招牌的意思,被不少人捧着说有贵人…近两年忙得很。”
傅十七道:“这不算坏的吧?”
贺魁道:“但是在天水那时,就一个晚上的时间…我和师弟的法力忽然不受控制,第二天外面十条街的槐花树都开了!而且外面的鸟都飞进客栈里头要我师兄帮忙收在衣服里!天哪…”
傅十七道:“我觉得这个应该和运气有联系。你想想,你遇到老乡肯定高兴的嘛!那么你一高兴,他就赚多钱了。相反你不开心,就很多事物就失控了。”
贺魁倒出茶水,轻轻笑了笑。道:“或许吧。喝茶。”
傅十七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贺魁就问他:“你和上官公子在一块多久了?”
傅十七有些敏感,他道:“你们怎么那么爱打听这些…就是好朋友呀。”
贺魁道:“可是我能看到你心口好像被某些东西扎过,那些痕迹——跟我身上的赤团龙爪花毒一模一样。”
傅十七吹着热气,他道:“之前有过矛盾,他奉闻人堂主的命令拜访海府,用「食太岁针」以扎入妖怪的心得此返祖。因此证明给老夫人海银辞——平岁是一只吃人的妖怪。”
傅十七道:“这件事大概是两年前的吧,我那时跟父亲、妹妹还有妹夫都撒了气,第二天就赌气去外头发泄。结果就被舒文和那个章家公子抓着试了毒…”
贺魁笑道:“既然他都拿你试毒了,那你怎么还会喜欢他啊?”
傅十七别扭道:“什么喜欢啊…没有的事。”
他拿着茶杯请贺魁再倒一杯,随后摩挲着青花瓷茶杯说道:“我是欣赏他和怜惜他。”
贺魁喝茶,问:“那个欣赏我知道,上官府的大公子嘛,本身多才多艺是个很厉害的公子。但至于那个‘怜惜’我怎么就不懂了呢?”
傅十七道:“我不恼他欺负我,我是妖怪,他弄不死我的。但我就是怜惜他这么有才华还好看的人却经常要承受一些不该承受的事情…”
贺魁掏出一包瓜子,问:“什么叫做‘要承受一些不该承受的事情’?上官府和我岭南广州贺府一样是大家族,内务事都是不容小觑。我也是家中长子,有些事情就是不得不做的。”
傅十七道:“我知道…但是很危险啊。他现在在闻人府服从堂主,因为堂主有他想要的东西。可是他和章家公子的事情却是把一切责任扣在他身上…明明不是他做的事也全盘由他签字。这样一点都不好。”
贺魁道:“既然帮不了他,便默默注视和支持他。”
傅十七闷闷地说道:“虽然上次的事情他跟平岁道了歉,还瞒着堂主给了解药。并且跟平岁保证了,只要她肯帮他做点小事,助他抓住海府把柄。那么她就可以回家,往后自由。但是我要是支持他,可不就是帮凶了嘛…”
贺魁掏出一本书递过去,道:“话本子不是说了嘛,喜欢一个人就去支持他的选择,替他担忧便做好一切下策。他难过就哄、他受伤就治、他高兴就一起高兴。总之与之同乐的同时,也要有一定的限制。比如你说的,太危险了就稍稍暗示,如果不听那就亲自在他身后当狐假虎威里的老虎!”
傅十七看了眼书封面,道:“有道理,能借给我吗?”
贺魁道:“拿去吧,这本是抄本。”
傅十七道:“谢谢!”
话毕,他们身后被一只红爪破开。随后红虎巨身挤出,花不知就在虎背上大喊:“可算找到你们了!”
红虎靠近他们时,才把花不知放下来。只是看见两人悠闲喝茶时,花不知却气不打一处来:“干啥呢你们?!”
贺魁道:“如果不乖乖坐在这里喝茶等你,难道瞎跑吗?到时候瞎跑了出事了,你不是最头疼了吗?”
一盆冷水浇下来,花不知认了这交代。只是叫两人收拾干净,马上离开。
花不知道:“好吧回答问题时间——”
傅十七伸手表示打住,他道:“我们不是第一时间在这里的,在此前那个地方就是没有光的「浅水无尽渊」,是贺魁劈开了深渊我们才到达了这里。没了。”
花不知点点头,思索着叫人上虎背。他道:“了解。上背!我们直接去红纱坊里面。”
贺魁拂袖把茶桌和椅子收起来,道:“红纱坊?”
花不知解释:“红人映心坊最有名的就是镜子,而那里有充足的红人香可以让人安神。而红纱坊有着整个红人映心坊最大的幻境,在那里会看见你的心中一切。”
傅十七道:“可是‘镜花水月’不是很容易让人沉迷吗?而且…而且你不是说有可能会发生一些意外!”
花不知掐傅十七的脸,骂道:“‘镜花水月’只是将心中梦魇变成美梦和把美梦变得真实而已啦!你想什么呢?!难不成你还想在里面做什么龌龊事?”
傅十七道:“要是…要是有些梦魇连‘镜花水月’都做不到呢?呜…别掐啦!疼死了!”
松开手的花不知叹了口气,随即叫他们抓紧红虎的背毛。
只见红虎利爪划过浅水无尽渊的上头,裂口慢慢放大,随后彻底裂开——红纱随即飞了出来,映着桃花的粉色光芒透过裂口照射进来。
红虎跃进裂口,带他们回到最初之地——千佛寺。
此时桃花满天飞,温暖春光怡人。
刚刚回来之处源自裂开的长河,此时受意识影响,裂口慢慢融合。河水依旧清澈恢复流水。
三人滑下虎背,随后花不知再领他们去寺庙里上香。
花不知说道:“刚刚好好的你们俩就不见了,红虎跟我说了,是因为【雨龙】那边的问题。而且我在找你们的路上还找回了之前那位上官公子。”
推开门,就见上官舒文拿着点燃的佛像回头看他们。
舒文道:“回来了?”
傅十七拨开花不知,跑过去问:“你这家伙,跑哪儿去了?说好写一样的地方怎么这么自私就写了别的?”
舒文微微仰头看他,道:“我这不是好奇嘛,而且我又把握保全自己。”
舒文将一支佛像递给他,然后走向其他人把自己手里的佛像依次分发。
花不知接过佛香说道:“公子没事就好,要是我晚来真怕你在无净地被那些神兽打死…”
舒文道:“无事,此处仅仅只有意识而已。加上余家族有秘术「移魂」,就算有性命之忧。最多就是失了一魂一魄变成个需要人照顾的病人罢了。”
花不知匆匆上香,他道:“我就是怕这样呀。红人映心坊说到底也只是个做地方特产生意的地儿。自重建以来可从未有过事故一说,而让第一例事故受害者是羡津城的上官公子…那到时候可真是招笑了啊…”
舒文笑道:“道长其实是怕上官府找麻烦吧?事实上——不会的。我自二十三被贬宗司一职就离开家咯,偶尔回去也只是服从人生任务。自搬走至今已有七年,这七年我都隐居在杭州文楼里当会长。”
他背对傅十七,而刚好上香的傅十七听见他说搬到杭州,不得惊讶了一瞬。
贺魁道:“这么巧?公子也在杭州住吗?”
舒文回头,笑道:“是的,杭州有西湖,我喜欢漂亮的地方。”
贺魁道:“花不知,我姑夫下落如何了?”
花不知查看铜镜,他道:“找不到了…只能按计划继续去红纱坊了。但是刚刚你们两个(贺魁和傅十七)竟然第一时间被送去了「心魔池海」处,看来【雨龙】那边应该出了问题。”
红虎开口:“墨翰林的心魔。”
花不知问:“墨家长子的心魔跟【雨龙】何干?难不成还有子孙讨厌祖宗不成?”
红虎点头:“吾诞生自戚蛇夫人(贺闵琳)笔下,怎么会不知道墨家的事情?”
红虎走出千佛寺,随后变大身体一掌击穿粉色的天空。随后命花不知等人上背,她要带人去往红纱坊前的池海。
将四人送达,红虎随即趴下不动。
花不知道:“刚好有两竹筏,我和贺魁一起。”
贺魁听罢点头,随后从跟着花不知一起把竹筏推进河里。
舒文见状拍拍傅十七肩膀,道:“我身板不如你健硕,水路便麻烦你了。”
傅十七道:“没事,你别跟我客气。平岁的并我还得指望你呢。”
傅十七转身去推竹筏,随后等舒文上筏才拿起竹竿踩上去。
贺魁坐在竹排上玩水,她道:“道长,这儿的鱼真特别。明明成双对,可是看上去还挺陌生啊。”
花不知撑着竹筏往前去,他道:“不知道啊,兴许今天看见人多高兴的吧。”
贺魁道:“我有仙法,助道长一臂之力。”
花不知站开让位,只见贺魁坐回竹筏尾将腕上铁器取下紧贴竹筏。随后驱动仙术,铁器应令发动,带着竹筏直接冲出两里地。
水花四溅,只留两人哈哈大笑。
傅十七高喊:“喂!别扔下我们不管啊!”
舒文道:“他们有的,我们也要有。”
傅十七问:“可是贺先生的是仙术诶,你的能行嘛?”
舒文道:“能行。”
虽然速度不如贺魁的快速,但是好歹不用用力死撑一条路了。
傅十七坐在舒文身侧,道:“其实只要我变换原身,是可以带着你走的。只是过程可能不太体面而已…”
舒文问:“你的原身?不都说花妖很好看吗?怎么还会不太体面?”
傅十七尴尬挠头,他道:“我是觉得我很好看的…但是跟我爹比起来我还差点意思。毕竟我是人和妖怪的产物,不足妖怪的妩媚和人的活泼,是有点不美观的。”
花妖的美观度取决于种类。人类审美和妖怪审美还是很不同的,但并不是说妖怪的审美停止在人类认为的丑陋上。相反人类觉得的五官端正帅气,在妖怪身上只是刚刚好。
舒文道:“听起来,更像是你有容貌焦虑罢。如果连你都不敢直视如今这张人脸,那我岂不是一位恋丑的怪公子?”
傅十七道:“前几天我找花不知了解家里人的时候才知道,我还有祖父母、舅舅舅母以及叔叔在世的!不过他们都是很好看很好看的人…我忽然就觉得自己有些平庸了…”
舒文问:“那你觉得他们好看到什么程度?”
傅十七道:“跟琉璃一样好看的那种啊…琉璃很漂亮的!跟玉比起来…玉还差很多呢。”
舒文笑道:“本公子和弟弟此生就被比喻——自愁梳白玉真仙赐福所生。天生性格温润如玉、相貌美丽惊人难分雄雌。可见我这美玉也不及家族的琉璃呀。那我也是丑男一位咯~”
傅十七看着他精致的脸,直视他菱形瞳孔的银色眼睛。仔仔细细看上官舒文,看着看着却有些害羞了。
“我错了…我很好看,你也很好看。我们都很好看…”傅十七抱头羞耻。
舒文见他害羞,随即逗他:“我都三十岁了,白头发都有了。哪儿好看了?”
傅十七挠挠头,道:“反正…我是觉得你很好看的。”
忽然一块铁器按在了他们的竹筏上,仅仅一瞬间速度提上来跟在了贺魁与花不知的竹筏后。
花不知道:“前方红纱坊,抓好扶稳!”
傅十七道:“我问你能抓哪儿啊!”
穿越红纱,河水变成胭脂粉,天上地上长出巨大棵的桃花树,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红人香。
刚进去,傅十七身上的伪装即刻被破除。另外安置竹筏上的铁器也应时失效,花不知用红绸把几人绑起来送到渡口岸上。
贺魁道:“怎么法术还失效了?”
花不知解释:“不论如何,在别人的地盘里闹事打架可是不对的哦。除非你有能力留下来参与重建。”
贺魁道:“但是道长你也得知道,好战的江湖人可是跟外头街上抓老鼠的猫一样的。”
花不知无语:“我信你能身轻如燕,可是公子和十七不一定啊。十七作为景天花妖,其真身被锁。若是一个不小心的返祖了,爆了整个红纱坊怎么办?到时候门主找我要钱…我只能一辈子打苦工了…”
傅十七道:“喂…上次说我丑,这次说我跟炸药一样会爆,你这家伙真的很可恶啊。”
花不知道:“听听这里的规矩嘛,我也很难办啊!”
步行入红纱坊,门自己开了。
“哇!红纱坊坊主你今天心情好啊?过去叫我敲两刻钟的门你才开门呢。”花不知兴奋道。
傅十七重新绑好头发,他道:“你们坊主好多位啊?”
花不知解释:“老七,那我可得跟你好好解释解释。这红纱坊坊主,管的是整个红纱坊里面的。我则是红人映心坊的坊主,意味着门主不在我管整个坊间,包括红纱汤浴里面。”
傅十七无语:“关我屁事。”
刚进门,便又有一支飞镖飞来。傅十七侧头避开,道:“搞什么啊?暗杀吗?手速不行啊,这么慢。”
花不知打了个响指,那些还未得逞的飞镖应声倒下。
花不知转头走向红纱坊主屋,他若无其事般开口呼唤:“坊主,您这儿的红纱还有多少啊?我们要去见「翰林之祖」呢,搞点给我呗。”
上官舒文好奇附近设施,便去查看染缸和染料。傅十七跟随朋友花不知进屋打算能帮点什么,而贺魁则是捡起地上的飞镖查看。
舒文拿起一块染料,仔仔细细地端详和伸手触碰。
“好漂亮的颜色,红色、粉色还有浅粉色…这红人映心坊可真是桃花园一般精致爱美。”舒文将几块染料摊开比较颜色。
贺魁捡起两把柳叶镖辨认,其中镖身新净,且想起先前自己也被飞镖划伤过脸。她不由得才用手去试探伤疤的存在,但是她并没有摸到伤疤。
贺魁心道:“这些柳叶镖都是江湖人常用那款,镖刃尖细长且因而飞掷后速度足够快到让人很难一瞬间察觉。手法需熟练度高的人使用。”
舒文走过来询问贺魁:“贺姑娘有何发现?”
贺魁耸耸肩,随后道:“暂时没有。公子呢?”
舒文道:“我没什么关心的,只是好奇。”
“哎?花不知,你共事这里有人下单子求购红绸和红纱呢!我看看哈…是一位叫“戚蛇”的人落款呢。”傅十七的声音传出来。
花不知的声音马上覆盖:“你可别乱翻了嗷,等下搞不见了这里的坊主可得骂我咧。”
“我是一位很有自律性且操守优评的医师,我不会弄不见别人的东西的啦。”傅十七说道。
舒文和贺魁先后进屋,只见花不知用红绳帮忙把屋子里掉下来的红纱折叠起来绑好。而傅十七则是忙着坐在椅子上看手里的订单,且看得津津有味。
贺魁道:“呃…你们要不还是别忙了吧?”
舒文听她说话随即停住脚步抬头观察四周。
花不知抬头看向贺魁,问:“怎么了嘛?难道你要说——这房子看起来好像在变小。然后我们就被它吃了是不是?”
贺魁道:“呃…是。没错,我准备说的话就是和你说的一模一样。”
忽然一旁的大门敞开,卷出几匹红纱把花不知带进了屋子里。花不知还惊讶着叫喊:“喂喂喂!你这是干什么啊小坊主?!别!别!别——我没穿秋裤啊!别啊!啊——”
傅十七闻声抬头,他看见贺魁紧张着朝他看来。而上官舒文已经出声叫他跑过来。
“别发愣了!快过来!”舒文大声喊着。
傅十七刚站起来,身后的墙马上被一只细长的爪子透过。随后他吓得跑回两人身边,贺魁已经拔剑准备面对来着。
傅十七把上官舒文拉到身后,也跟着拔剑。他道:“你…你手无缚鸡之力,躲后面去!”
眼见红墙被破,舒文怎么也推不开那扇大门时。听见了一声巨响——墙裂了。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傅十七叫上官舒文别看。但是他还是看到了——
一只有一只红色的蜻蜓飞出来,其中那只差点伤到傅十七的巨大虫爪的主人,便是一只巨型的红蜻蜓。
但仔细看看,好像还是人与蜻蜓的结合。无数只眼睛长在身上。原本肩膀上下各长出了一对手臂,血色的身体并非蜻蜓本身的红。更像是被泼了一桶血液…
第十四章《小友初探红纱坊》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