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解悬铃·林赵仇怨》
“是你…！林！林，林今昔…”
京师顺天府赵氏赵滕骆，一夜间死在为妻子艾彗置办的华贵寝房里。
而妻子艾彗则是在清晨报的案，但赵滕骆却是晚间去寝房与艾彗同房前死的。
师爷卓乐早早应唤去赵府调查。
只见赵滕骆的尸身偏偏脑袋被割掉，而身体被钉在门上，而身上中刀约六十，因而被捅成筛子。
卓乐道:“平磊，传夫人和妾室。”
平磊带来夫人艾彗和三姨太史茉云。
卓乐道:“夫人，您醒来时就看见家主死了？”
艾彗道:“没错。说来有些隐私，昨夜本是家主和我同房时…但是等他沐浴太久我就先睡下了。并且一觉睡到早上，醒来时看见他浑身血淋淋地被钉在门上…”
卓乐思索:“你丈夫可是昨晚死的，血都已经流干结块了…那三姨太听到了什么？”
史茉云道:“夫人的寝房在老爷布置的高楼上…我真的不知道。”
卓乐道:“二姨太此前就死的离奇，如今赵滕骆也死了…”
平磊道:“师爷，致死的的确是刀。不过不是钉在上面的那把…反而看口子有点像锦衣卫用的①绣春刀。”
【①绣春刀:明朝锦衣卫的佩刀，一般用于仪仗。另外绣春刀比一般刀短一点。】
卓乐道:“在京师遇到锦衣卫用的绣春刀，那这京师最有名的锦衣卫…可不就是他林今昔吗？而且林今昔和赵滕骆可是有夺妻之仇。”
平磊道:“师爷，这可能有点断章取义了…”
卓乐道:“如果这是断章取义，那就是枉费了现在的事实。去！找他回来！”
“不用了师爷，今昔不在广东。”一道男声在赵府门外。对方挤开人群，定定站在师爷面前。
对方正是林今昔的岳父——艾洺。由于此前任职锦衣卫，因而体型较高背部如虎，面容虽然有些无所谓但依旧盖不过他那英俊的面容。
卓乐道:“是…是艾洺老先生啊…您，您说吧。您怎么保证…不…不是他干的！总不可能是听到赵滕骆死了，他连夜赶过来补刀就走了吧？”
艾洺道:“不瞒师爷，我上个月去广东见今昔，打算邀他和我孙子一起回京师，奈何贺三爷那边赶货一批玉器到海南那边，今昔父子就过去了。你现在找人去查也是可以查到的，他至少要过两天才回来。”
卓乐道:“这…”
艾洺道:“另外，赵滕骆的死，对我艾洺而言也是件好事吧？若他生前不做那些肮脏事，谁会像现在一样，他死了一群人在耻笑？”
卓乐道:“你！你们…！”
如艾洺所说，赵滕骆生前走访各处花街柳巷，骚扰各家年轻夫人和姑娘最为常见。
卓乐道:“切…赵滕骆不也是你以为女婿候选吗？你甚至狂言——把女儿嫁给赵滕骆也不给林今昔呢！”
艾洺道:“我说的赵滕骆可是二十年的他，十多年后他可没这个好样子。”
卓乐道:“呃，这会儿人死了…您老人家就别掺和了…”
艾洺道:“你不想我这个老头子掺和也行，我现在要带我女儿回家。”
卓乐道:“您这不是给我添乱嘛…”
艾洺道:“你还小，我当你是外行不识规矩放你一马。明白吗？师爷。”
师爷二字格外咬重，卓乐也不知为何怕他艾洺如此严重。大概跟他后边干的事情有一定关系。
“师爷，你也要知道你走上这个位置靠了什么。听我老人家一句劝，关于他们赵氏的你别管。惹他好还是惹我好，外人都分的清楚，难道你还不懂做人吗？”艾洺继续说。
艾洺把女儿艾彗带走，平磊则是扶着卓乐离开。并在几日后，此案从此推脱，最终回到了分案的府衙手里。
上边大人得知贪生怕死后，便亲自接案调查。由江苏神氏府衙大人——神识接手。
夜里，有人进入艾府。给他塞了一张纸条。
“此案由神家两兄弟接手，另外百年卷宗府也提供了案卷。”
艾洺在屋内和女儿品茶，他道:“嗯。上次你托我找的人，已经有眉目了。章游晴的第六个儿子也去了萨哈连乌拉办事，你可以试着去找找。但是…我不敢保证闻人重瞳不会杀了你。”
“没事，但麻烦你开门。帮我照顾一下孩子。”
艾彗愣住，她看向父亲最后一把推开窗，发现空无一人。但是听到了门外地呼唤声。
“外公！阿娘！开开门！我是彗钦！”
艾彗起身，她问父亲:“可是彗钦？今昔回来了？”
艾洺道:“走吧，去开门。”
走出客堂，去往大门门口就听见小孩儿和一个大人的声音在门后。
“爹，你说过跟我玩几天再走的。怎么这么急？”
“对不起彗钦，最近你三叔托我办点事情。我不好推脱嘛…”
“三叔自己都可以做到，为什么总是这样…”
打开门，看见的是林氏父子林今昔和林彗钦在门口。
艾洺道:“哎呦！是彗钦！快来让外公抱抱。”
林今昔道:“岳父你等等，我有事交代彗钦。”
林今昔拉过儿子，他看着十四岁大的儿子。他道:“你别因为和我赌气就不吃饭，至少在我离开的这几天好好陪陪你母亲。三叔也是因为身体出问题爹才去帮忙找人求药…”
林彗钦道:“你自己说要陪陪我再走的…”
艾洺道:“嗨，这都什么事儿啊。今昔，你就陪陪孩子吧？”
林今昔道:“这…”
艾洺道:“行了，快进来吧。”
什么话都没说，林今昔只好提着东西跟着他们进去。放下行李，艾洺就拍拍他肩膀。
“你就陪他睡着了就行，到时候再走也不迟啊。是不是？”
林今昔只好答应，他同儿子洗漱后陪他回房休息，父子也约定了很多事情。
林彗钦道:“爹，是不是我睡着了你就走了？”
林今昔道:“谁知道呢。”
林彗钦道:“你为什么要和阿娘分开？她不是故意把我关在家里的…”
林今昔道:“我不是因为这件事…总之是我和另一个人的私仇。”
林彗钦道:“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把阿娘带回家啊？明明我们家在京师，却是要去广东…”
林今昔无语:“这可不能怪你爹我啊…要不是咱家仇家多，不得不靠你三叔庇佑啊。”
聊着聊着，发现身边的臭小子没有声音。林今昔看了眼，给他盖好被子就起身了。
他给自己梳好头发，换好衣服就离开了寝房。出门就看见自己的鹰蹲在艾彗的房门那里。
林今昔招呼了一声，那鹰回头就看见了自己的主人。飞过去后示意林今昔拿绑在脚上的东西。
林今昔道:“还教我做事了？”
展开纸条，是贺雨墨的消息。
「章浮生与章莫须会面萨哈连乌拉闻人府，速去，用尽一切包括你的脸去保证他们无事。」
林今昔道:“雨墨这家伙…我林今昔再怎么帅那也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现在一把骨头谁稀罕啊…”
看到纸张后边:「你的美色无人在意，快去。」
林今昔:“……”
林今昔收拾干净自己，出门时看见了艾彗坐在门口的亭子上。他们对视，林今昔行礼道歉后悄悄关上门。
“抱歉，我…先走了。”林今昔拉开门销，离开了。
艾彗:“……”
他走到外边街口就上了一辆马车坐着。并在那之后躺下休息，毕竟车程可能到早上才能进入萨哈连乌拉。
林今昔自从和艾彗和离后，对方就被赵滕骆娶走归为正妻。相比较过去艾彗跟着自己，她成为赵夫人后如今的生活和她作为艾洺的贵女是一样的。
至少，她不用和自己寒酸度日。
林今昔此前也是个不缺钱的主，因为是锦衣卫出身，他年轻时以相貌获取不少闺女们的芳心。
而他之所以会被艾洺嫌弃，其实不是因为他不够有钱。而是因为那时候艾洺以为林今昔是个花花公子，虽然嫉妒林今昔的人寥寥无几，但奈何他艾洺过去也是认可赵滕骆的。
那时候的赵滕骆也的确是个偏偏公子没有沾花捻草。可奈何脾气太骄傲，总是鼻孔看人把友商或者平常百姓视作畜生一般。
艾洺也总是因为这两个男人纠结——都喜欢我闺女，一个我是真喜欢，奈何太恶劣了。另一个我不喜欢，奈何太完美了！
纠结不停时，他选择了打压。而赵滕骆却是报复了艾洺。他那时高傲地告诉艾洺:“你以为你女儿很值钱啊？到头来不还是个生崽用的母猪？”
林今昔虽然也被气到离开，但他也只是沉默着。直到第二天送上了贵重的聘礼求亲，希望艾洺给他机会。
后来艾洺没有等到赵滕骆的回应，犹豫着。便让林今昔先回去等等。也就是林今昔那么一回去又被召去办案，艾洺也打压女儿:“你别想和他一起！他娶了你有什么用？帮不了我们家一点！”
艾彗也是那时候起和父亲赌气闹起绝食，并告诉父亲自己对林今昔的情意:“我和他在一起就是很开心！您口口声声想要我幸福，为什么到头来还是为了你的产业而抉择我嫁给谁！凭什么！”
艾洺那时把自己心里话告诉了女儿:“他能给你什么？他是锦衣卫，不是什么皇帝太子！哪天惹到了西厂的人，你迟早是个寡妇！你以为喜欢和对你好就有用了吗？没有绝对的能力，怎么可以能保护你？”
“他已经没有消息了，大概也是放弃了吧。”
艾彗在绝食三天后被父亲喊人劈开了房门，强行灌他吃粥才让她不至于饿死。
后来林今昔出完公务返回京师，艾洺第一时间找他见面。请他帮忙把女儿从卧房叫出来。
林今昔答应后匆匆进去，上楼后他在房门口呼唤对方。直至他们见面，艾彗开了门被林今昔背下楼送去了药庐。
那段时间，林今昔有空就会顺路去看看艾彗。但在告别后也会因为得不到认可有些失落。
他几次三番去找艾洺，询问他自己哪里的不足需要改进？他那时问过很多人，但是很多姑娘都说没毛病，说是艾洺太苛刻。
“你家姑娘娇生惯养的，肯定挑不出毛病啊。你又怎么保证今昔不会好好待你家闺女？反而相信赵滕骆不会欺负你女儿？”艾洺的友商点清了他。
“有时候，门当户对自然重要。但如果孩子喜欢，做爹娘总得也要跟着去了解一下吧？光靠一面之词谁不会啊？是不是？林家满门忠烈，除了最近十几年出了点事…但是我相信今昔是个好孩子。”
那日之后，艾洺便和艾彗亲自上门拜访林家。林今昔随母亲去做衣裳去了，他父亲在家给另外两个孩子做晚膳和检查功课。
林今昔的二妹妹名翠兰，她看见艾洺进门，立马跑去叫父亲。而三弟俊昔还在写功课。
“爹，艾洺先生来了。还带了个姐姐一起！”
林在心走出来看见的的确确是贵客，他马上叫闺女帮忙舀水洗干净自己手上的鸡血和鸡毛。
林在心招呼他们坐下，林翠兰端水。林在心问:“艾洺先生…您怎么来了？难道…我家今昔又惹到您了？”
艾洺摆摆手，他道:“不是的，是我自己想来。我呢也想了很久了…关于孩子们的人生大事我是不想随随便便马虎了事。因此问了很多朋友，他们给的意见都差不多…”
林翠兰道:“我哥哥很好的，虽然他看上去很花心。其实是因为他好看被很多姐姐喜欢而已！”
林在心把女儿扯过身边坐下。他问:“那…您的意思如何？如果您不愿意，我也会让今昔少点麻烦您，免得扰乱令媛…”
艾洺道:“他们都说，应该尊重孩子。我想也是…我一直都是在别人口中认识林今昔。奈何褒贬不一总让我乱了阵脚，因此今日我是回应他，往后可以和艾彗见面或者谈谈心。但是送礼就不要了，他也不容易。”
艾洺继续道:“我也要和他道个歉，毕竟过去给他打压得实在太过分了。”
艾彗道:“没错，爹爹前些日子反思。是真诚道歉的！”
林翠兰道:“不过哥哥不在家哦，他和阿娘去把我们新买的布匹送去做衣裳了！你们如果不急可以等等！”
艾洺道:“也好。我也想了解一下你们家，方便我自己走走吗？”
林在心道:“当然，您自便。我要杀鸡可能没空带您，不过我的孩子可以。”
林俊昔收拾好功课，他道:“爹！写完了！我去遛狗了！”
林在心道:“去吧！看见你哥就跟他们回来！”
林俊昔高声回应:“知道了！”
两位客人看着这个小男孩儿把狗放出来，再抱起刚刚还在喝水的大白鹅，一脚踹掉家门——一人、一狗、一鹅跑出去了。
林翠兰道:“别管他，俊昔每天都会遛狗和遛鹅。但就是最讨厌他不改踹门的臭毛病。”
艾彗问:“遛狗我知道…但是鹅…”
林翠兰道:“鹅是我们两个帮隔壁伯伯赶鹅回家得到的！上个月他们家的鹅不知道为什么不记得路了，我和弟弟一起把它们赶回去的！伯伯就送了我们一只小鹅~很乖的！姐姐如果想，我们给你摸摸。”
艾彗道:“会叨人的吧…”
林翠兰道:“还好吧，和其他鹅比小白它很乖的！而且哥哥养的小鸟好像把小白当妈妈一样经常挨着它睡觉。”
艾洺走过来问:“你们家的这棵树真是多姿多彩。”
院子里的大树一半延伸到了门口。粗壮的树干上绑了两条粗麻绳，因此做了个秋千吊在上面。而秋千的侧面则是绳子和木板一起做的爬梯，再往上看，则是很多手工做的鸟窝。
林翠兰熟练走进厨堂，她舀了半瓢小米，细细撒开在院子里。刚好树上的鸟都飞了下来，争先恐后地抢食。
林翠兰道:“这是哥哥养的小鸟，每年不同时候和季节，哥哥在外边巡逻时捡回来救活的。后来死掉的小鸟都被他埋在了后山陪爷爷。”
艾彗问:“除了这些，你哥哥还喜欢什么？”
林翠兰道:“哎？他喜欢吃爹爹做的小鸡炖蘑菇，喜欢阿娘给他做的衣裳，喜欢我和弟弟给他讲的故事！以前我们三个经常去摸鱼，后面不知道为什么就不去了。”
听林翠兰讲了很多关于小时候和哥哥的事，不九林今昔也回来了。
他牵着驮着母亲的马匹，并左手还提着母亲采买的食物。弟弟和他说话，他也一直回应，从不扫兴。
林俊昔问:“哥，你说小白会给你的小鸟们孵蛋吗？”
林今昔有些苦恼:“这个…隔壁老伯不是说了小白是鹅妈妈吗？应该可以。”
林俊昔指了指自己牵着的狗，问:“那守母是怎么孵出来的？”
林今昔哭笑不得，道:“守母是狗，和人一样直接生出来的啦！”
到了门口，林今昔扶母亲下马。自己则是牵着马绕到家的侧面的马厩里把自己的爱马送回去休息，并给它倒满干草。
林翠兰跑到一旁石墙上，她道:“哥哥！艾洺先生和艾彗姐姐来看我们啦！你快来！”
林今昔和他母亲仇慧芜都愣了愣，他悄悄探头看了眼。艾彗和他招手才缩回去…林翠兰笑着让哥哥别害羞。
林今昔进门时被艾洺拉着坐下，人家老父亲和他道歉，他则是默默点头。直到艾洺说，我同意你们。但是要看你表现如何。
那年和解后，林今昔花了三年证明了自己。在成亲五年后与爱人有了一子，唤作彗钦。
年方二八的林今昔那时已经被废锦衣卫，父亲林在心在四年后因为刺杀一事被迫离开了京师。林今昔受父亲影响——父债子偿。至此去往岭南寻求师弟贺雨墨庇护。
同年，将要为彗钦庆祝四岁生辰之前。林在心与林今昔父子出镖时，林在心死于水路劫匪之手，林今昔重伤倒在甲板上看见父亲重伤落水…等他醒来时，自己擅自离开了药庐回家。
但在巷口得知，妻子艾彗被赵滕骆强暴。等他踉跄回到家时，看见的是倒地不起的母亲和被关在衣橱奄奄一息的四岁大的儿子。
他转头看向门口，是完事的赵滕骆拉着自己的妻子回来了…
被逼签了和离书，他虚弱的跪在家门口看着艾彗被带走…因为伤口发炎和一直的高烧，他再次昏睡。
林今昔彻底醒来时，艾彗已经再嫁赵滕骆了。林彗钦则是因为短暂窒息睡了两天慢慢康复，母亲仇慧芜则是早早醒来回家收拾了。
面对一日多事发生，林今昔有些颓丧。他写信告诉自己的岳父:“我林今昔无用，未能让艾彗安全。现已成赵夫人，林今昔承受所有责任惩罚。”
他回到京师公布悬赏寻父尸首的委托后，就被艾洺抓走了，仇慧芜一个人带着孙子在家等了几天。只看见林今昔似个血人回来…
林今昔被人用席子卷起来扔到家中院子里。他奄奄一息:“娘…把彗钦给他们…”
母亲仇慧芜震惊又心疼，她掀开席子就看见儿子满背伤痕，瞬间腿软跪倒在地哭喊:“今昔啊！你这是怎么了！天哪…我的儿啊…！”
林今昔坚持着说:“把彗钦给他们…我们以后不回来了…”
林彗钦抱紧祖母，他不肯跟着外公离开。
林今昔艰难抬头看着儿子，他道:“林彗钦…你要么跟着你外公走…要么就被我扔掉…你自己选…！”
仇慧芜抱着孙子安慰:“别哭…只是去外公那边住会儿…等你爹恢复了就来看你了…”
他们强行带走了林彗钦，而仇慧芜则是联系了自己的三儿子把长子林今昔送回了广东。
一个老母亲，照看半边残了的儿子大半年。期间母子靠贺雨墨接济勉强度日…
那日林今昔躺在家里，对着屋顶叹息:“娘…我有点撑不下去了。”
仇慧芜给他擦着身，听他这么说便反驳:“你说的什么话！怎么可以撑不住？你又不是废人…怎么可以放弃呢？”
他翻身看着母亲，他道:“爹是我看着没的，如果那时候我站起来…他就不会被拽下去。这样就会早点回来，你们就不会出事。但是…都怪我…”
悔恨地埋在软枕上，仇慧芜轻轻抚过儿子整个后背。她问:“他们怎么打的你…”
林今昔回答:“这是应该的…”
仇慧芜道:“你难道…就想这么窝囊地死掉吗？！你爹死了，你不想为他报仇？艾彗被人欺负，你难道想让她受辱一直待在那里吗？彗钦呢？你不想他开心的和爹娘一起生活吗？”
林今昔本来无神，但是听到母亲这么说他便回答:“彗钦…岳父说他接彗钦回去住几年，等我什么时候有能力了，再准我接回来。到时候我们祖孙三个就够了…是不是？”
仇慧芜道:“不仅如此，你还要做个了断。你别忘了你师弟是怎么和你说的——有仇不报非君子。”
林今昔伤好后，他某次出门回家就发现儿子回来了。那时已经过去一年，后来他抚养彗钦九年后亲自返回了京师顺天府。在那里遇到了和艾洺谈事的君懿，她和对方提及了林今昔的事情。
“赵滕骆也是我的目标，他多次骚扰我的女儿，不死也不行。”君懿说着。
艾洺回答:“他死了，我女儿很容易被说闲话啊…”
君懿问:“你是为了你自己，还是为了你女儿？”
林今昔擅自闯进艾府，他道:“我不管你们怎么做决定，我也想赎罪。”
艾洺看见他就来气，骂道:“你还敢来？！”
林今昔道:“我不想就这样放弃报仇的机会。岳父…看在我们同恨赵滕骆的份上，给我一次机会吧？”
君懿道:“林哥依旧是重要拿犯，脑袋值钱。”
艾洺道:“你…你就不怕我供你出去！”
林今昔坚定道:“我不怕死的。”
君懿道:“艾洺老爷，两个不怕死的人都和你合作了。您还需要想多久啊？”
君懿道:“而且造成你女儿这样的，不是林今昔。而是赵滕骆。我们要是非分清，不要将一事尽数归罪一个人身上。”
那日之后，林今昔再见儿子。
“爹过来看看你…很快又要走了。你去二姨家住两天，到时候我接你祖母回京师玩半个月再回家？”
“嗯…！”
父子再抱一次，择日送林彗钦和君懿离开。
君懿嘱咐:“别放过他，我送彗钦回去后就马上回来，到时候那颗脑袋是我的。”
约莫半月，赵滕骆新建的寝楼实用。那晚林今昔换上便服带上自己的刀便和君懿讨论。
林今昔道:“你要他脑袋干什么？雨墨也不喜欢他哎。”
君懿道:“他的脑袋被割掉，以便我找人做法事。他脑袋被割了之后，你对他身体做什么我都不管，反正脑袋我就要完整的。”
林今昔倚着门框笑道:“何止脑袋？你想要整条脊梁骨我都给你扒下来。”
艾洺:“……”
林今昔接住一只鹰，道:“你们两个，先去那边等着。那家伙完事会下楼。如果我当着所有人的面杀了他会怎样？我以前可没少干。”
君懿道:“不行，到时候你也难跑。”
艾洺问:“我说你们两个…怎么这么投入？”
林今昔道:“君懿是我师弟的爱妻，天生命犯孤煞。而我出身锦衣卫，不免要做点事情。您…不说了。”
在晚膳前，艾洺和君懿受邀参与。林今昔则是在京师街头观察高楼的结构，并在散会前潜入了赵府。
他在赵滕骆之前上了高楼，那时因为夜色正好掩藏，他便畅通直上。把自己挂在了屋顶上。
等他听到有人进入的声音时，悄悄观察到是艾彗。
见她躺下无神，林今昔便握紧了手里的刀。
林今昔在等到赵滕骆进屋前，一直重复自己的思绪——冷静。
“美人，我来了。”
听声辩畜，林今昔确认赵滕骆进屋，便悄悄使轻功站起。
刺杀赵滕骆之时，他藏在夜色中。穿着当年的玄服出现，艾彗坐在榻上，被迫穿得妩媚…赵滕骆把她逼到床角。
艾彗挣扎着，同时也在骂他:“放开我…！你这个畜生！混蛋！”
赵滕骆贪婪道:“我现在可是你丈夫…这是夫妻之实！”
艾彗怒道:“你只是强迫我嫁给你！但你根本不配是我的夫君！林今昔才是！你这个畜生…就该死！”
林今昔从楼上轻轻跳下来，他悄悄走过窗户站在门前。
赵滕骆听到林今昔，觉得十分厌恶。骂道:“又是林今昔…！”
他一巴掌扇至艾彗的脸上。艾彗也因此疼得难忍掩面失去反抗之力。
也借此声，林今昔推开门，径直走向赵滕骆。
赵滕骆道:“别想那个让你苦半辈子的穷小子了…老子比他厉害多了！”
“赵滕骆。”
赵滕骆怒道:“又他妈是谁…！”
回头看去，是林今昔。
他赵滕骆叫喊时，林今昔他抬手就是一刀捅进赵滕骆的后背。赵滕骆吃痛想继续喊的时候，林今昔抓起床单直直塞到他嘴里让他变成哑巴。
而艾彗看过来时，刀尖就在眼前。赵滕骆的口鼻被被褥捂住。在抬头看去，是林今昔的脸。
“呃…唔！呜！！！！”
一刀、两刀、三刀…
又是一刀，赵滕骆哭着、挣扎着求林今昔放过自己。
他的呜咽变成疼痛的宣泄，林今昔把赵滕骆扯到门口，左手揪着他领子，右手持刀一直捅他身体。
艾彗捂着嘴不敢出声，她就那样看着赵滕骆慢慢被林今昔一刀接一刀地捅死了。
林今昔道:“你应该知道我爹当年也是这么求你的…但你放过他了吗？没有…你甚至嬉笑那位老先生的卑微和无助…你还在我爹面前大发厥词地说，你还会杀了他的两个儿子以及三个孙子，把他们做成肉菜…把他的女儿卖给妓院当娼妓…你记得的。”
直到林今昔一刀钉赵滕骆在门上，他看向了床上的艾彗。
林今昔身上鲜血遍体，看向艾彗时，就像个嗜血妖怪。
林今昔道:“好久不见了…这些年真的让你受委屈了…是我的无用。”
艾彗被震惊到说不出话，但她伸手时，林今昔走过去跪下。
“彗钦已经十四了…过去去六年都在京师陪他外公…你有见他吗？”林今昔问。
艾彗回答:“有…你呢？十年前我听父亲说…你回来认错被他一气之下打残了？”
林今昔道:“没事。”
一声笛声响起，林今昔起身。他脱掉上衣捂住赵滕骆的头。拿出另一把刀割掉了他的脑袋。随后说道:“我要走了。”
艾彗道:“你还有同伙？谁？”
林今昔道:“你不需要知道。”
他走出去，侧首道:“你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他的鹰飞过来，林今昔从中取出君懿先前准备好的和离书，上面已经伪证写了赵滕骆。林今昔走过赵滕骆的尸身，用他自己的血液做印，往和离书上按了个手指。
艾彗问:“什么意思…？你要干什么…”
林今昔道:“艾彗，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艾彗继续追问:“为什么…？”
林今昔道:“我未能护你周全，源是我未能救我父亲。不然就可以早点回来，以我的能力…是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情的。奈何…”
奈何他在回家之前就没有了反抗的力气。
他从门外拿出先前放好的衣裳，走进一旁的小室更衣。
艾彗下榻，继续追问:“我知道事情因果，我知道你有苦衷…是他闯进家里…把婆婆和彗钦打了一顿…你…”
林今昔背对她换下上衣，他道:“始终错在我。”
他离开时，烧掉了血衣，处理了灰烬时，他让艾彗若无其事的继续休息。放下床帘后林今昔关上门离开了。
“你明早起来去报案，就说你昏睡了，什么都不知道。晚些时候，麻烦你们照顾一下彗钦。此后，不要说话。”
林今昔醒来，车夫已经把他送到萨哈连乌拉。他下了马车就直去闻人府，此前他要保护的人已经在那里面见
“二位，我们不是说好了私下不可以带保镖吗？”
“什么？”
第十七章《解悬·赵氏》完
W-W:填坑~∠( ᐛ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