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话 晚宴

晚宴的请柬压在凌的床头，距离庆典还有三天，裁缝来量尺寸时，凌正看着凛试穿定制的西装。

深灰色的羊毛西装衬的凛的皮肤愈发冷白，领口系着黑色领结，垂在锁骨的线条利落又禁欲。他抬手松了松袖口，却被裁缝按住：“少爷，这版型讲究的就是贴合，松了就没型了。”

凌突然轻轻一笑，伸手帮凛理了理领结。他的指尖故意蹭过凛的喉结，“哥穿西装真好看。”

凛的耳尖发烫，偏过头避开目光，“别闹……”

“我才没闹，”凌的手指顺着领结滑倒凛的胸口，“父亲说宴会上有很多贵族小姐，哥长这么好看，会不会被缠住？”

“不会。”凛抓住他不安分的手，掌心相贴合的瞬间，两人都顿了一下。

裁缝识趣的退了出去。凌微微弯下腰，凑到凛耳边轻语：“哥只能看我。”

温热的气息扫过耳廓，“别，别乱说。”凛的两颊微微红了起来。

其实凛早就发现了。凌看着他的眼神带着超越兄弟的占有欲；会在练剑时假装受伤，是为了能和自己靠近；甚至会在深夜悄悄把脸埋在他的脖颈直到天亮。

他都懂，只是不敢回应。他怕自己的回应会成为凌的枷锁，更怕藏在心底的，不敢言说的爱恋，会在某个瞬间破土而出，会掉两人仅存的安稳。

晚宴当天，马车在城堡的白玉台阶前停下。凛扶着凌下车时，周围人都因叶戈罗夫家两位少爷的容貌发出低低的惊叹声。两人雪白的头发在夜幕中格外惹眼。

“哥，牵好我。”凌的手指悄悄勾住凛的指尖。

宴会厅里璀璨的水晶灯如星河，各位小姐与少爷穿梭其间，香水味混合着香槟味在空气里浮动。

父亲弗洛伦斯端着酒杯走过来，“凛，去和公爵家小姐打个招呼。”

凛手心有些出汗，刚要迈步，凌挡在前面，笑着对父亲说“哥可能不太习惯，我和哥去趟露台透透气。”他的手始终没松开凛。

露台的风带着凉意，吹散了宴会厅的喧嚣。二人靠在栏杆上，凌忽然开口：“是不是太紧张了？”

“我知道，哥不习惯喧闹的地方，更何况父亲还……”凌的手抚上凛的脸，“但我好喜欢哥哥，特别喜欢……”

凌没继续说下去，眼中翻涌着毫不掩饰的情愫。

凛的心跳得飞快，呼吸发紧。

“别这样……里面万一有人看见……”

“哪样？”凌反而往前凑了半步，两人距离近的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哥，你好好看着我。”

凛与凌对视，凌的瞳孔里带着孤注一掷的勇气。凛忽然想起小时候，凌也是这样，不管怎么样都会跌跌撞撞的追上来抓住他的衣角不放。

只是那时的依赖，不知何时酿成了更深的东西。

“我喜欢你。”凌的声音很轻，“不是弟弟对哥哥的喜欢，是想和你永远在一起的喜欢。哥，你难道……从来没有一点感觉吗？”

凛看着凌泛红的眼眶，心底那些被压抑的死死的情感像冲破堤坝的洪水，汹涌而出。

他怎么会没有感觉？他会在深夜偷偷看弟弟的睡颜，很久很久；会把叔叔给的补充法力的药丸悄悄给凌吃；会在凌受伤时比自己疼还难受。

“我……”凛刚要开口，露台的门突然被推开，管家站在门口：“二位少爷，公主想认识你们。”

凌猛然收回手，瞳孔里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知道了，我们马上来。”

回到宴会厅时，公主正穿着粉色的蓬裙，好奇的打量着他们，凛和凌走上前优雅的行礼。

公主对二人很感兴趣，拉着他们问东问西。不久后，公主离开了，凛松了口气，转身再次走向露台。

“没想到这次做到还不错？”父亲的声音里待着嘲讽，“别忘了你的身份，别忘了那诅咒，更别妄想不属于你的东西。”

凛没说话，径直走向露台，任凭冷风吹在脸上。

身后传来脚步身，凌走到他身边。凛转过头，看着凌眼中的水光，却倔强的笑着：“哥……”

“我也喜欢你……”那句未说出口的话终于打破寂静。凌怔了怔，眼角滑过一滴泪，他伸手，小心翼翼牵住凛的手，凛没有躲开。

凛终于承认，他爱凌，只是被他用“兄弟”的名义死死圈住，而现在，他擦掉了那个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