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记
周六晚上的宴会厅流光溢彩,水晶灯折射出璀璨的光芒,衣香鬓影间觥筹交错,处处透着上流社会的精致与疏离。
林屿站在入口处,手指紧张地攥着西装袖口。身上这套深灰色西装是谢执珩让人送来的,他特意查过价格,一万出头,在普通人眼里已是不菲,可放在这场宴会上,却显得有些“朴素”。
周围穿梭的男士们,西装动辄几万甚至几十万,袖口的腕表闪着低调奢华的光,连领结的打法都透着精心雕琢的考究。
林屿深吸一口气,刚想往里走,就听到旁边传来几声低低的嗤笑。
“那是谁啊?穿的什么牌子?看着有点眼熟,好像是去年的基础款吧?”
“听说是谢总的人,看着不像啊……穿成这样也敢来这种场合?”
“怕不是哪里来的远房亲戚?谢总这是故意给人难堪呢?”
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地钻进林屿耳朵里。他的脸颊瞬间涨红,下意识地想往后退,脚却像被钉在了原地。
他知道自己和这里格格不入,却没想到会被如此直白地嘲笑。那套他觉得已经足够体面的西装,在这些人眼里,竟成了笑话。
就在这时,一只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肩上。
林屿猛地回头,撞进谢执珩深邃的眼眸里。他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身后,身上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衬得他愈发挺拔,周身的气场瞬间压过了周围的窃窃私语。
“紧张?”谢执珩的声音低沉,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安抚。
林屿摇摇头,又点点头,声音有些发涩:“没、没有。”
谢执珩没拆穿他的口是心非,只是自然地揽过他的肩膀,带着他往宴会厅中央走。他的动作很随意,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护佑姿态,瞬间将那些探究和嘲笑的目光隔绝在外。
“谢总,这位是?”一个穿着香槟色礼服的女士端着酒杯走过来,目光好奇地落在林屿身上,语气里带着点试探。
“林屿。”谢执珩淡淡介绍,没有多余的头衔,却侧头对林屿说,“王总,做地产的。”
林屿连忙点头致意:“王总好。”
王总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谢执珩会对一个“无名小卒”如此耐心,但还是笑着应了声。
刚才嘲笑林屿的那几个人也走了过来,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仿佛刚才的议论从未发生过。
“谢总,您可算来了,我们刚才还说要找您碰一杯呢。”其中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笑着说,目光却若有似无地扫过林屿的西装。
谢执珩没看他,只是拿起两杯香槟,递给林屿一杯,语气平淡却带着分量:“我带的人,穿什么,轮得到你们置喙?”
那几个男人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连忙摆手:“谢总说笑了,我们没有……”
“没有最好。”谢执珩打断他们,目光冷冽地扫过去,“管好自己的嘴,不然,下次就别出现在我面前了。”
几句话,不重,却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那几个人哪里还敢多言,讪讪地笑了笑,灰溜溜地走开了。
周围的空气安静了一瞬,再没人敢用异样的目光打量林屿。
林屿握着手里的香槟杯,指尖冰凉,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他看着谢执珩的侧脸,灯光落在他紧绷的下颌线上,竟觉得格外安心。
“他们就是这样,习惯用衣服衡量人。”谢执珩转过头,看着他,语气缓和了些,“不用放在心上。”
林屿低下头,看着杯里晃动的金色液体,轻声说:“谢谢谢总。”
“跟我出来,不用这么拘谨。”谢执珩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杯壁,“想说什么,想做什么,尽管来。有我在。”
“有我在”三个字,像一颗定心丸,瞬间抚平了林屿心里所有的不安和窘迫。
他抬起头,对上谢执珩的目光,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没有丝毫轻视,只有坦然的维护。林屿忽然觉得,身上这套“朴素”的西装,好像也没那么刺眼了。
宴会厅里的音乐还在继续,觥筹交错间,林屿跟着谢执珩认识了不少人。他话不多,只是安静地站在谢执珩身边,偶尔点头微笑,却没人再敢轻视他。
因为他们都看到了,谢执珩看他的眼神,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特殊。
林屿不知道这种特殊意味着什么,也不想深究。他只知道,此刻站在谢执珩身边,被他护在身后的感觉,很温暖,也很让人贪恋。
他甚至暂时忘了自己的任务,忘了顾归澜的身份,只觉得自己就是林屿,一个被谢执珩护着的、有点笨拙却很幸运的少年。
灯光璀璨,映在他眼底,像落满了星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