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试

张衍眼神阴鸷地看了谢璟和黎瑶一眼，最终还是咬了咬牙，对那两个男生说：“我们走。”三人转身离开，脚步声在走廊里渐行渐远，很快就消失在楼梯口。

黎瑶这才松了口气，手机从手里滑下来，她赶紧接住，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汗。“吓死我了，”她拍了拍胸口，看向谢璟，“你没事吧？刚才他没伤到你吧？”

“我没事。”谢璟摇摇头，看着黎瑶紧张的样子，心里泛起一股暖流，“刚才谢谢你。”

“谢我干什么，”黎瑶撇了撇嘴，却还是忍不住叮嘱，“张衍那个人很记仇，你以后离他远点，别跟他硬碰硬。要是他再找你麻烦，你一定要告诉我，或者找老师，别自己扛着。”

“好。”谢璟点点头。期中考试的铃声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高一（3）班的教室里激起细碎的紧张。张衍坐在靠窗的位置，笔尖悬在数学试卷上方，却迟迟落不下去——余光总能不受控制地飘向斜前方的黎瑶，看她握着笔的手指轻轻叩击桌面，看她遇到难题时微微蹙起的眉尖，连她额前垂落的碎发被风吹动的弧度，都清晰地落在他眼底。

前桌传来纸张翻动的轻响，是谢璟正在答物理卷。张衍的目光骤然冷了几分，落在谢璟桌角那支银色钢笔上——上周他在文具店见过同款，当时黎瑶也在看，还笑着说“这支笔握感应该很好”。原来谢璟真的买了，还天天带在身上。

烦躁像藤蔓般缠上心头，张衍用力攥了攥笔杆，指节泛白。他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拉回试卷，可脑子里却反复回放着上周自习课的画面：黎瑶拿着物理题问谢璟，两人头凑在一起，谢璟的声音压得很低，黎瑶听得认真，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那画面像根刺，扎得他连简单的三角函数题都算错了步骤。

考试间隙的十分钟，教室里瞬间热闹起来。张衍靠在椅背上，假装闭目养神，耳朵却竖得笔直，捕捉着黎瑶和谢璟的对话。

“最后一道物理题你有思路吗？”黎瑶的声音带着点困扰，“我总觉得受力分析那里错了。”

“应该是滑轮组的摩擦力没算进去，”谢璟的声音很耐心，“你看题目里说‘不计绳重但考虑滑轮重力’，这里容易漏……”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近，张衍睁开眼，看见谢璟正弯腰指着黎瑶的草稿纸，肩膀几乎要碰到一起。黎瑶听得专注，连谢璟的袖子蹭到她的校服都没察觉。

一股无名火突然窜上张衍的心头。他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引得周围同学纷纷侧目。他没理会那些目光，抓起水杯就往教室外走，路过黎瑶身边时，脚步顿了顿——黎瑶正抬头看他，眼里带着一丝疑惑，好像在问“你怎么了”。

张衍的心跳漏了一拍，语气却还是硬邦邦的：“喝水。”说完，他转身就走，连自己都没察觉，那句解释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走廊里很安静，只有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张衍靠在墙壁上，冰凉的瓷砖贴着后背，却压不住心里的燥热。他掏出手机，点开和哥们的聊天框，指尖飞快地敲着字：“谢璟那小子，跟黎瑶走得越来越近了。”

消息发出去没几秒，哥们就回了：“要不考试后找个机会，跟他‘聊聊’？”

张衍盯着屏幕，指节攥得发白。他不是没想过，可上次在走廊里，黎瑶护着谢璟的样子还清晰地在眼前——她拿着手机威胁他，眼神坚定得像在守护什么重要的东西。如果真的找谢璟麻烦，黎瑶会不会更讨厌他？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强行压了下去。他咬了咬牙，回了句“再说”，就把手机揣回兜里。转身往教室走时，正好撞见谢璟从卫生间出来，手里还拿着两瓶温热的牛奶。

“张衍？”谢璟愣了一下，随即礼貌地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径直往教室走。

张衍的目光落在那两瓶牛奶上，喉结动了动——黎瑶早上说过，她每次考试都会喝热牛奶，说能让脑子清醒。原来谢璟连这个都记着。

他站在原地，看着谢璟走进教室，看着黎瑶接过牛奶时眼里的笑意，心里那股“不甘”的火焰又烧了起来。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却没再像上次那样冲动——他想赢，不只是赢过谢璟，更想让黎瑶看到他的好，看到他比谢璟更值得被在意。

最后一门英语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同学们陆续收拾东西，教室里满是讨论答案的声音。张衍收拾好书包，刚要起身，就听见黎瑶的声音：“谢璟，你英语作文写的什么主题啊？我好像跑题了……”

“没跑题，”谢璟的声音带着安抚，“题目是‘身边的温暖’，你写帮邻居奶奶送菜，很贴合主题。”

“真的吗？”黎瑶的声音一下子轻快起来，“那就好，我还担心……”

张衍没再听下去，抓起书包就往教室外走。刚出校门，就看见谢璟把伞递给黎瑶，自己则背着两个书包，冒雨往公交站走——黎瑶的粉色书包，正挂在他的肩膀上。

张衍站在路边的树下，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他却浑然不觉。他看着黎瑶撑着伞，快步追上谢璟，两人并肩走在雨幕里，伞沿时不时碰到一起，像在无声地靠近。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叠在一起，再也分不清谁是谁。

他掏出手机，给哥们回了条消息：“考试后，找个时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