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巷记事

校庆活动当天,梧桐巷飘着细碎的桂花雨,谢家庄园的车平稳地停在学校门口时,安煜还在紧张地攥着剧本边角,指尖泛白。谢璟看在眼里,从背包里掏出一颗薄荷糖递过去,声音比往常更柔和些:“含着吧,上台前深呼吸三次,就像我们在家练习那样。”

安煜接过糖,糖纸在指尖捏出褶皱,却还是用力点头:“嗯!有哥哥在,我不怕。”他抬头时,额前碎发被风吹起,露出和谢璟有几分相似的眉眼——这是谢璟最近才敢仔细端详的细节,从前只觉得安煜活泼讨喜,可自从发现那枚梅花吊坠后,他总忍不住在安煜笑起来的弧度、说话时的语气里,寻找着某种熟悉的影子。

后台的化妆镜前,安煜坐在高脚凳上,任由化妆师给他涂浅粉色的腮红。谢璟靠在旁边的门框上,手里拿着两人的演出服,目光落在安煜颈间若隐若现的吊坠绳上,心里的疑问又冒了出来。昨天晚餐时,他其实想问父亲关于吊坠的事,可话到嘴边,却看见安煜正举着鸡腿,兴高采烈地说要把校庆表演的视频录下来,发给林阿姨看,他话锋一转,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哥哥,你看我这样会不会太可爱了?”安煜对着镜子挤了挤眼睛,脸颊上的腮红像两朵小桃花。谢璟收回思绪,走上前帮他理了理衣领,指尖无意间碰到那枚藏在衣服里的吊坠,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指尖微顿,却还是笑着说:“很合适,这样上台,大家都会喜欢你的。”

轮到他们上场时,台下的掌声像潮水般涌来。安煜攥着谢璟的衣角,脚步有些发颤,谢璟侧过头,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别怕,我在。”他率先走上舞台中央,聚光灯落在他身上时,他看向台下第一排的位置——父亲谢华坐在那里,西装领口别着一枚和他们吊坠纹路相似的梅花胸针。

安煜渐渐进入状态,说起绕口令时语速流畅,眼神明亮,台下的笑声和掌声此起彼伏。谢璟站在他身边,看着他从最初的怯生生,到后来能自然地和台下互动,忽然想起四年前那个抱着枕头站在自己房门口的小男孩,心里像被温水浸过,软得一塌糊涂。

表演结束时,安煜兴奋地扑进谢璟怀里:“哥哥!我们成功了!”谢璟拍着他的背,指尖触到少年汗湿的校服——四年前那个怯生生的小孩,如今已能在百人面前大方表演,眼里的光比聚光灯还亮。

“比彩排稳多了,”谢璟擦去他额角的汗,“最后那个挑眉,台下女生的尖叫都快盖过掌声了。”

安煜脸红着躲了躲,拉着他往换衣间走:“快换衣服!我要去老槐树下,把今天的事写进日记本!”

风裹着桂花香吹来,谢璟被他拉着要去梧桐树下写日记,想起四年来的点滴:安煜洒了牛奶他递抹布,雷雨夜他让安煜睡在身边,安煜考及格时撞进他怀里……这些时光,早把他七岁那年的孤单化了。

到老槐树下,安煜趴在石桌上写日记。谢璟忽然问:“你觉得,我们是兄弟吗?”

“当然是!”安煜把日记本推过来,上面画着两个牵手的小人,“你教我做题、帮我盖被子,这就是哥哥会做的事啊!而且我们的坠子是一对,这就是妈妈的‘兄弟信物’!”

谢璟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忽然笑了。有没有血缘又怎样?母亲的坠子本就该给“弟弟”,而安煜,早成了他最亲的人。

他接过安煜递来的笔,在日记上写下“今天和哥哥表演成功啦——我们是兄弟”。颈间的坠子轻轻晃了晃,像在和安煜的那枚呼应。

晚风卷着梧桐叶落在纸上,盖住了两个小人牵手的画。谢璟看着安煜描坠子的认真模样,知道他们的双生时光,还会走很久很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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