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如屑（溪渊）70

芷溪软倒在他怀中，面色苍白如雪，唇边不断涌出触目惊心的鲜血，染红了他金色的帝袍，她的气息如同风中残烛，微弱得几乎感知不到

应渊：芷溪……芷溪！

应渊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磅礴的神力不顾一切地涌入她体内，试图挽留那急速流逝的生机，却如同泥牛入海，徒劳无功

芷溪艰难地抬起眼，望着他泪流满面的脸庞，眼中没有恐惧，只有无尽的眷恋与一丝释然的平静，她用尽最后力气，将一直紧紧护在怀中的那枚缠绕着猩红纹路的兰花种子——昭儿，轻轻放入应渊掌心

芷溪：应渊……

她的声音气若游丝，却清晰无比

芷溪：昭儿……交给你了……好好……看顾他……

应渊：不！不要！你看顾！你自己看顾！

应渊紧紧抱住她，泪水滴落在她冰冷的脸颊上

应渊：我不准你走！芷溪，我不准！你听到没有！

芷溪看着他这般痛苦的模样，眼中盈满了水光，却努力扯出一个极淡、极破碎的笑容：

芷溪：这……是我的错……我要……赎罪……

她喘息着，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生命

芷溪：这一次……要留你……一个人了……

芷溪：对不起……

应渊：不要……不要说对不起！不要离开我！芷溪！我求你……

应渊泣不成声，只能徒劳地收紧手臂，仿佛这样就能将她留住

芷溪的目光渐渐涣散，却依旧凝望着他，用最后的气息，留下她最后的祝愿与牵挂

芷溪：从此……天地浩大……三界广博……

芷溪：你要……放过自己呀……

一旁，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玄夜，看着气息奄奄的芷溪，猩红的眸中充满了复杂难言的情绪，有愤怒，有不解，更有一种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刺痛，他厉声质问：

玄夜：为什么？！芷溪你这是为什么？！明明……你是那么胆小的人！

他记得她怕黑，怕疼，怕孤独

芷溪的眸光已然涣散，听到他的质问，唇角却极轻微地勾了一下，仿佛一个虚幻的笑

芷溪：没有……为什么……

芷溪：爱……就是如此……

芷溪：我要……走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目光似乎飘向了玄夜的方向，带着一丝最后的、微弱的期盼

玄夜：你已经离我而去一次了……如今，是第二次……

玄夜：为何……偏生对我如此残忍？！

芷溪：我只希望……主人你……

芷溪：也可以……放下……

话音渐悄

她那承载了万载情仇、历经凡尘劫难的仙躯，再也无法维系，开始散发出柔和而悲凉的光芒，在应渊绝望的嘶吼与玄夜僵立的注视下，她的身体化作无数莹白中带着淡淡绯色的花瓣，如同了一场无声的雪，纷纷扬扬，自应渊怀中飘散开来

应渊：不——！！！

应渊疯了一般伸手去抓，去拢，想要将那消散的花瓣留住

可指尖触及的，只有一片虚无的冰凉，那些承载着她最后温度与气息的花瓣，穿过他的指缝，掠过他斑驳的泪痕，最终，彻底消散于天地之间，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她走了

这一次，是真的走了

以最决绝的方式，终结了这场绵延万古的纠葛，也将无尽的悲痛与思念，永远地刻在了应渊的心上

应渊跪在破碎的星骸之上，怀中空无一物，唯有那枚代表着昭儿的种子静静躺在他掌心，他低着头，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在死寂的天之角回荡

玄夜站在原地，看着应渊悲痛欲绝的背影，又看向芷溪消散的地方，那句“放下”如同魔咒，在他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他紧握着仞魂剑的手，第一次，微微颤抖起来

………

良久，应渊缓缓抬起头，那双曾蕴藏万古星辰的眸子，此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冰冷与死寂，直直地射向站在不远处的玄夜

应渊：……你满意了？

应渊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淬着血泪

应渊：如今，争来抢去，算计万年……最后，什么也不剩

他的目光扫过空荡荡的臂弯，那里还残留着芷溪最后一点虚幻的触感

应渊：你……满意了？

玄夜看着他这副悲痛欲绝的模样，心中那丝因芷溪之死而产生的心痛哀恸迅速被更深的烦躁与暴戾覆盖，他猩红的眸子一眯，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

玄夜：怎么？你以为本座会因此觉得是自己的错？会愧疚？会悔恨？

他语气充满了讥讽与不屑

玄夜：应渊，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也太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