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慕家驻地的院落里，气氛凝重得让人窒息。慕子蛰站在中央，指尖摆弄着银色指套，寒光闪烁。慕青羊、慕雪薇与众弟子垂首侍立，大气不敢出。
突然，一柄陌刀破空而来，直刺慕子蛰面门，刀身反光闪过他眼底，最终插在离他一寸之地的泥土中。“不必惊慌。”慕子蛰微微一笑，神色未变。
慕词陵越过院墙落在院中，与慕子蛰对视几秒，才扯了扯嘴角：“你要的东西，我拿来了。”他横举起眠龙剑，反手插在地上，按住剑柄扬了扬下巴，“我要的解药呢？”
“带你来九霄城的不是我，解药在水官身上。”慕子蛰语气平淡，“好戏落幕前，他不会现身。”
“那我便告辞了。”慕词陵转身欲走，又停下脚步，“临走前，替人带句话——苏暮雨发誓，无论你身份如何、逃到何处，必取你性命！”
慕子蛰眼神一冷：“好大的口气，他得先活过今日！”慕词陵大笑离去，慕子蛰盯着地上的眠龙剑，良久才深吸一口气，一把将剑拔出，高高举起：“眠龙剑，已归慕家！”
“恭喜家主！贺喜大家长！”慕家弟子齐声高呼。
“即刻返回宗门！”慕子蛰话音刚落，几个推门而出的弟子便被一刀劈回院内，前胸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痕，当场气绝。谢七刀横刀而立，堵在院门口：“一个人，都别想从这里出去！”
“谢七刀，你居然也来了。”慕子蛰语气阴冷。
“你们都觉得我不该来，但我来了。”谢七刀冷笑，“握住眠龙剑算什么？得有命回宗门，还得有提魂殿三官认可，才算真的大家长！可惜，你走不出九霄城，甚至走不出这院子。”
“就凭你？”慕子蛰将眠龙剑指向谢七刀。
“当然，还有我。”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谢家家主谢霸踏入院中，身量魁梧，气势逼人，“慕子蛰，我们终于在九霄城见面了。”
谢霸走到谢七刀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师兄辛苦了，我的位置本就该是你的。今日我取走眠龙剑成为大家长，你便是谢家下一任家主！”
随着他招手，谢千机带着五十六名谢家弟子扛刀冲入，在身后站成数排，威风凛凛。苏喆戴着斗笠，藏匿在弟子中，心中暗忖：“无需我出手，自有好戏看。”
慕家四十名弟子立刻分成两列，白衣胜雪，如厉鬼般森然对立，与谢家形成剑拔弩张之势。
“谢家长刀五十六柄，只为取你手中一剑！”谢霸盯着慕子蛰，“相识多年，不必兵戎相见。我当大家长，封你做二家长，咱们一起灭了苏家，如何？”
“可笑！”慕子蛰冷哼，“提魂殿岂容你放肆？大家长之位，我要定了！”
“你这木鱼脑袋！”谢霸气极反笑，“暗河三家，冲锋陷阵向来是谢苏两家，你慕家只配躲在背后阴人，也配坐这个位置？”
话音未落，一根银针从慕子蛰指套中射出，直冲谢霸面门。谢霸长刀出鞘，刀花一挽，将银针打飞：“你这是要打？”
“废话。”慕子蛰捋袖起身，双袖一挥，“起阵，孤虚！”
谢家弟子纷纷拔刀冲锋，慕家弟子结成孤虚阵，瞬间展开激战，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混乱中，一道青色身影悄然落在院墙角楼，正是苏琴雪。她手持青鸾剑，目光锐利地扫过战局，指尖扣着三枚透骨钉——她受苏昌河所托，暗中监视战局，既防慕子蛰突围，也为苏暮雨守住退路。看到谢、慕两家陷入死战，她眼底闪过一丝冷光，并未贸然出手，只是静静等候最佳时机。
与此同时，九霄城蛛巢后院，大家长闭目立在廊下，一柄眠龙剑插在面前。“来的居然是你。”他忽然睁眼，看向坐在不远处栏杆上的水官。
水官笑嘻嘻地说：“天官赐福，地官赦罪，水官解厄。暗河混乱至此，自然该我来消灾除厄。真正的眠龙剑与暗河秘密，始终在你手中。”
“刺杀唐二老爷的任务，是谁授意的？”大家长问道。
“自然是你知道的那位。”水官从栏杆上跃下，慢慢走上前，“他不算圣人，算不透所有事，但也期待，这场乱局后，暗河会变成怎样的新模样。不过不管怎样……”
“都不该有我？”大家长接口道。
“不愧是大家长。”水官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凝水成针，悬浮在空中，“你想退去家园？那不过是个谎言，暗河从无净土。”
“我做了三十年大家长，比历代都久，也做了很多他们没做到的事。”大家长垂眸看向眠龙剑，“家园是我偷偷建的，是我给暗河子弟留的退路。”
“你竟真的解了雪落一枝梅的毒！”水官的银针被大家长一掌推出的气浪蒸发，他身形瞬间融化在雨水里，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你要忤逆三官？暗河从来不是你的，也不是提魂殿的，只是别人手中的刀！”
“我这三十年，就是要改变这件事。”大家长语气坚定，“我没做到，但总有人会做到！你不是我的对手，走吧。”
水官的声音消失，苏暮雨与白鹤淮匆匆赶入院中，刚站稳脚步，便见苏琴雪从院外掠来，青鸾剑上还沾着几滴血珠。“琴雪，你怎么来了？”苏暮雨一愣。
“昌河让我来报信，谢、慕两家在驻地死战，恐有变数。”苏琴雪看向地上的眠龙剑，眼神一凝，“这才是真正的眠龙剑？”
“历代大家长手中，有两把眠龙剑，以同一块陨铁铸成。”大家长解释道，“我手中这把藏着暗河秘密。若苏烬灰能握住另一把，肃清动乱，我便将这把也交给他；若他握不住，那把剑便会点燃三家家主的野心，让他们被自己的欲望吞噬。等他们两败俱伤，年轻人才有上位的机会，才有摆脱控制的可能！”
苏暮雨指尖还残留着辰龙的干涸血迹，他紧握着拳头，沉默不语。苏琴雪走到他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坚定：“辰龙的仇，我们会报。暗河的局，我们一起破。”
暗河的乱局，从来不是简单的权力争夺，而是一场早已布下的棋局。而他们，既是棋局中的棋子，也是即将掀翻棋盘的破局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