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无棱结婚了

霜白覆着朱红宫墙，御花园的腊梅在寒风里缀着冷香。明黄圣旨由内侍监总管高举过肩，靴底碾过薄雪的声响刺破寂静，“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下月初五，册封五阿哥永琪为和硕荣亲王，迎娶镶蓝旗观保之女欣荣为正福晋，十二月初十完婚。”

愉妃的金护甲掐进掌心，笑意却从眼角漫到鬓边，忙拉过身侧的欣荣屈膝谢恩，“臣妾代永琪谢主隆恩，欣荣，快谢过皇上恩典。”欣荣的银钗随着叩首的动作轻颤，眼底的雀跃藏在低垂的眼帘后，声音软得像浸了蜜，“臣女谢皇上。”

漱芳斋的旨意下来后，小燕子的湖蓝色旗装被风掀起一角。她望着那道明黄圣旨，指尖攥得发白，却没像往常那样跳起来争辩，只垂着眼帘转身，青石板路上的脚步声越来越沉，最后消失在漱芳斋的朱门后。

“砰”的一声，闺房木门从内闩上。小燕子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窗棂外的阳光透过雕花缝隙，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明月的叩门声隔着门板传来，“格格，您要不要用些点心？”她却攥着枕头边，指甲几乎要嵌进布纹里，喉咙里发不出一点声音。

紫薇站在门外急得团团转，湖绿色旗装的袖口被攥得皱起，“小燕子，你开开门，咱们有话好好说！”屋内只有沉默，她咬了咬唇，转身往慎刑司的方向跑，裙摆扫过廊下的积雪，留下一串慌乱的脚印，“只能去找林儿了，只有她能劝动小燕子。”

炭盆里的银丝炭烧得正旺，景渊坐在木桌前，指尖捏着林儿递来的热包子，眼底藏着笑意。林儿撑着下巴看他，忽然倾身过去，在他脸颊上印下一个轻吻，“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这是紫微突然闯了进来， 景渊的耳尖瞬间泛红，忙背过身咳嗽两声，“林儿，我……”话音未落，院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紫薇掀帘闯进来，发髻上的珠花还在晃动，“林儿！小燕子她！”

琳儿直起身，脸上的娇憨褪去，景渊也收了神色，两人对视一眼，“出什么事了？”

“皇上下旨了，”紫薇扶着门框喘着气，声音发颤，“让永琪娶欣荣，十二月初十完婚，今日一早在漱芳斋下的旨，那时你刚离开……小燕子把自己关在屋里一上午了，谁叫都不开门。”

林儿手里的筷子“当啷”掉在桌上，景渊的眉头也拧了起来。她立刻起身抓过披风，“走，去漱芳斋！”

林儿的手掌拍在木门上，声音比往常沉了些，“小燕子，开门，是我。”屋内依旧没动静，她放缓了语气，指尖轻轻敲着门板，“我知道你难受，但永琪的心在你这儿，他是迫不得已。再说离十二月初十还有日子，一切都有改变的机会，你别把自己闷坏了。”

片刻后，屋内传来小燕子哽咽的声音，像被揉皱的绢帕，“我的山无棱……他要结婚了，我再也没有山无棱了……”

林儿急得拍了下门板，“呸呸呸，别胡说！”她凑近门缝，声音放得更柔，“永琪娶欣荣又怎样？他心里爱的人从来都是你，这点不会变。你开门，咱们一起想办法，总不能让你一个人扛着。”

木门内的沉默渐渐被细碎的抽泣声取代，林儿和紫薇对视一眼，都放轻了呼吸，等着那道木门被拉开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