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干什么
第4章 你要干什么
林易的脚步踩在发烫的水泥地上，鞋底与地面摩擦出沉闷的声响。文怡言那句没头没尾的话在他心里搅起波澜，他太了解刘易的德性，表面老实巴交，背地里净玩阴损招数。上次巷口的挑衅没占到便宜，这次借着家访的由头，指不定还憋着什么坏。
器材室的铁门虚掩着，窄缝里漏出窸窸窣窣的响动。林易放缓脚步贴过去，透过缝隙，正好看见李铭蹲在一堆篮球和跳绳中间，手里攥着个崭新的U盘，脸上挂着贼兮兮的笑。他面前摆着的，正是林易随手搁在储物区的书包。
“快点，刘易在外面等急了。”李铭嘟囔着，手指笨拙地拽开书包拉链，把U盘往夹层里塞。动作太急，胳膊肘撞到旁边的塑料盒，里面的水彩笔“哗啦”一声散了一地。那是孙薇的东西，她最近忙着艺术节绘画比赛，每天都带着这套颜料，刚才去洗手间匆匆放下，还没来得及拿。
“你要干什么？”
林易猛地推门，铁门撞在墙上发出“哐当”巨响，屋顶的灰尘簌簌往下掉。李铭吓得一哆嗦，U盘脱手滚到林易脚边，人往后一缩，后背死死抵住堆满器材的货架，脸色煞白。
“翻别人书包，算什么本事？”林易上前两步，弯腰捡起U盘，又随手拾起几支滚到脚边的水彩笔，指尖捏着那枚刻着“LY”缩写的U盘，眼神里满是嘲讽，“刘易让你干的？这里面装的是伪造的作弊文件，还是别的脏东西？”
“我、我没翻！就是路过看看有没有人丢东西。”李铭梗着脖子反驳，声音发颤，眼神躲闪着不敢与林易对视，“U盘是我自己的，不小心掉进去的……”
“你的？”林易挑眉，把U盘举到他眼前，“李铭的缩写是LM，什么时候改成LY了？”
李铭的脸瞬间惨白，张了张嘴说不出话。他早忘了这U盘是刘易特意准备的，为了后续“查证”方便，特意刻了自己的名字缩写。
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口传来，孙薇气喘吁吁地跑进来，看到散落在地的水彩笔，脸色瞬间变了。她蹲下身慌忙去捡，指尖刚碰到笔杆，就被突然走进来的刘易撞了个趔趄，剩下的水彩笔全摔在地上，颜料管破裂，五颜六色的颜料在水泥地上晕开一片狼藉。
“不好意思，手滑。”刘易语气轻飘飘的，眼里没半点歉意，身后跟着的张浩堵在门口，两人一左一右，把出路封得严实。
孙薇攥着沾满颜料的笔杆，眼圈瞬间红了。这盒颜料是她攒了三个月零花钱买的，现在成了这样，艺术节的比赛恐怕要泡汤。她想开口说什么，可看着刘易那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只是死死咬着嘴唇。
文怡言和陈悦、赵强刚好路过，听到动静推门进来。看到地上的颜料和孙薇泛红的眼眶，文怡言眉头瞬间拧紧，蹲下身帮着捡笔，动作没什么温度：“走路不看路？故意的吧。”
陈悦也看不过去，站在孙薇身边帮腔：“上次散布孙薇抄袭的谣言还不够，这次又故意毁她的颜料，刘易你是不是就喜欢欺负老实人？”
刘易脸上的笑淡了下去，瞥了眼林易手里的U盘，语气带着挑衅：“我都说了是手滑，你们非要找茬？倒是林易，拿着我的U盘不放，还污蔑我让李铭做事，真当我们好欺负？”
“你的U盘？”林易嗤笑一声，晃了晃手里的东西，“你让李铭往我书包里塞这个，不就是想等家访时，让你妈假装发现，栽赃我偷考试资料？孙薇刚才就在这儿，她看得一清二楚。”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孙薇身上。她攥着笔杆的手指泛白，鼓起勇气抬头，刚想说“我看到了”，就被刘易妈妈王女士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
“儿子，你没受委屈吧？”王女士一进门就拉过刘易，上下打量着，眼神扫过林易时满是敌意，“我就说林易这小子不安分，上次打架就没安好心，这次又来污蔑你！”
刘易立刻换上委屈巴巴的模样，指着林易：“妈，他不仅抢我的U盘，还联合孙薇撒谎，说我让李铭栽赃他，根本没这回事！”
教导主任张主任跟着走进来，皱着眉扫视一圈现场：“都别吵了，一个个说清楚。”
“张主任您可得为我儿子做主！”王女士抢先开口，语气激动，“林易一直针对我家刘易，这U盘是我给刘易买的，上面刻着他的名字缩写，林易拿着不放还倒打一耙！孙薇小姑娘估计是被他逼的，才不敢说实话！”
林易刚想开口反驳，王女士却根本不给她机会，转头看向孙薇，眼神凌厉：“小姑娘，你可不能撒谎啊。我知道你老实，是不是林易逼你这么说的？你别怕，阿姨给你做主。”
孙薇被王女士的气场压得浑身发紧，本来就没底气的她，此刻更是吓得眼泪掉了下来，哽咽着说：“我、我没看清……刚才太乱了，不知道谁在翻书包……”
这话一出，陈悦急得不行：“孙薇你刚才明明看到了！怎么能说没看清？”
“我真的没看清……”孙薇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不敢看任何人。她实在太害怕了，王女士的样子，让她根本不敢说实话。
李铭见状，立刻趁热打铁：“张主任您看！孙薇都承认没看清了，就是林易冤枉我们！他就是想败坏我和刘易的名声！”
张浩也跟着帮腔：“对！我们就是来帮孙薇找颜料的，结果林易不分青红皂白就骂我们，还想动手！”
局面瞬间反转。张主任看着孙薇躲闪的眼神，又看了看刘易和李铭“委屈”的模样，脸色渐渐沉了下来。他本就觉得林易平时爱惹事，此刻有了“当事人”的改口和旁观者的“证词”，自然偏向了刘易这边。
“林易，”张主任的语气带着训斥，“整天惹是生非，还污蔑同学！这U盘我先没收，回头调查清楚再说！你现在跟我去办公室，写三千字检讨，明天在全班面前念！”
“张主任，不是这样的！”林易急得脸色涨红，想上前解释，却被张主任挥手打断。
“够了！事实摆在眼前，还敢狡辩？”张主任转身往外走，“现在就跟我走！”
王女士得意地瞥了文怡言一眼，拉着刘易跟上，路过林易身边时，刘易压低声音，语气阴狠：“跟我斗，你还嫩了点。等着家访吧，我妈会让你爸妈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好学生’。”
林易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
器材室里只剩下四人，气氛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陈悦气得直跺脚：“孙薇你刚才怎么回事？明明看到了却不敢说，现在好了，林易被冤枉还要写检讨！”
孙薇捂着脸哭了起来：“我对不起你们……王女士看起来太凶了，我不敢得罪她……她儿子要是记恨我，以后肯定还会找我麻烦的……”
文怡言看着她无助的样子，心里的火气渐渐压下去。她知道孙薇的难处，没再多说，只是把捡起来的水彩笔放在一旁，语气平淡：“哭解决不了问题。颜料坏了，艺术节比赛怎么办？”
提到比赛，孙薇的哭声停了下来，眼神里满是失落：“这颜料是我攒了三个月零花钱买的，现在用不了了，学校的备用颜料质量太差，画不出好作品……我想放弃了。”
“没骨气。”林易冷冷吐出三个字，语气里带着失望，转身往外走，“刘易就是想让你放弃，你偏要如他的意？”
文怡言看了眼林易的背影，又看向孙薇：“他说得对。不能因为这点事就放弃。颜料的事，我帮你想办法。”
孙薇抬起泪眼，看着文怡言：“可是……你们也有自己的麻烦，我不能再麻烦你们了。”
“不是帮你，是不想让刘易得逞。”文怡言语气没什么起伏，心里却已经有了主意。陈悦认识校外文具店的老板，或许能弄到性价比高的颜料。
两人刚走出器材室，教学楼的广播就响了起来，张主任的声音传遍校园：“通知：高二（3）班林易同学，因在器材室无故欺负同学、污蔑他人，现给予警告处分，扣除操行分5分，责令于明天上午第一节课前，将三千字检讨交到教务处，否则将加重处分。”
广播声落下，校园里隐约传来窃窃私语。林易站在走廊上，拳头攥得更紧，侧脸线条紧绷，眼底满是不甘。
文怡言站在他身边不远的地方，看着远处的篮球场，语气平静：“检讨我帮你找范文，家访的事，提前跟你爸妈说清楚，别让刘易妈妈颠倒黑白。”
“不用你管。”林易头也不回，语气生硬。
“我不是想管你。”文怡言转头看他，眼神清明，“刘易的目标是我们两个，你栽了，下一个就是我。我只是不想孤军奋战。”
林易沉默了，没再反驳。他知道文怡言说的是实话，刘易那睚眦必报的性子，绝不会只针对他一个人。
就在这时，陈悦跑了过来，脸色有些凝重：“言言，林易，我刚才听刘易的跟班说，他们明天要散布你俩‘早恋’的谣言，还说要把你俩一起孤立！”
文怡言的眼神冷了下来。上辈子刘易就用这种手段让她被同学排挤，没想到这辈子又来了。
林易也皱起眉，显然没料到刘易会这么下作。
“怕了？”文怡言看向林易，语气带着一丝挑衅。
“笑话。”林易嗤笑一声，“他想玩，我奉陪到底。”
两人目光交汇，没有多余的话语，却达成了无声的默契。他们是彼此看不顺眼的对手，却也因为共同的敌人，不得不暂时站在同一战线。
而教室里，刘易看着手机上收到的回复，嘴角勾起阴狠的笑容。他转头看向文怡言和林易的座位，眼底满是算计。
夕阳渐渐西沉，把教学楼的影子拉得很长。文怡言和林易站在走廊上，各自想着应对的办法，气氛依旧疏离，却少了几分针锋相对。他们都知道，明天等待他们的，将是一场硬仗，而这，仅仅只是开始。
一场针对文怡言的更大阴谋，已在暗中悄然展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