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真相出现，人心难测

紫宸殿偏殿的炭盆已燃尽大半，灰烬间腾起的青烟袅袅升腾，在冷光中凝成雾气。我摩挲着案几上的选秀名册，指尖划过"王春来"三字时顿了顿。赵成站在不远处，握着拂尘的手指微微发白。

"这名字倒是很熟。"我轻叩案几，抬头时正对上他骤然收缩的瞳孔，"像极了御药房王太医的笔迹。"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娘娘多虑了。"

薛莹递来的暖手炉微微发烫，三短两长的暗号在她指尖颤动："属下查出王春来曾在三年前失踪。"

我冷笑一声："选秀名单中有死人？"

赵成额头沁出汗珠："娘娘..."

"你可知林素素手中的金牌纹路，与御药房香炉刻痕一致？"我打断他，声音不重却带着压迫感。

他猛地后退一步，靴底青苔在朱漆地砖上拖出蜿蜒痕迹。檐角麻雀惊飞而起，翅膀扑棱声混着更漏，像极了七年前暴雨中山道上的马蹄声。

"去御药房。"我起身整理衣袖，"我要亲自看看那份医簿。"

御药房暗室里药香浓重，烛火摇曳映着墙上的阴影。薛莹从药柜夹层抽出一卷残页，递到我面前时指尖微颤。

"王春来..."我辨认着焦黑的字迹，脸色愈发阴沉，"若此人已死，为何选秀名单中仍有其名？"

赵成被传唤至此，面对证据终于承认："选秀乃陛下布局，为查七年前旧案。"

"你是否也参与当年清洗医官之事？"我盯着他问。

他沉默不语，等于默认。

我手指掐进掌心，心中翻涌着难以抑制的怒意。原来皇帝早就在布局，连选秀都成了诱饵。难怪太后今晨召见那三人，难怪苏婉儿袖中藏着金牌...

"娘娘小心。"薛莹突然扯了扯我的袖子。

赵成正死死盯着我手中金牌，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我将金牌按在案几上，承恩十二年的字样在烛光下泛着幽光。

"当年随军医官，到底是谁杀的？"

他张了张嘴，终究没说话。

太后寝宫外回廊飘着细雪，积雪压断枯枝的脆响从偏殿方向传来。我听见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薛莹低声提醒："娘娘小心，太后方向有动静。"

转角处忽然闪出一道身影，是苏婉儿。她神色慌张，看见我时身形一晃，袖口露出半块染血金牌。

"你也要逃？"我淡淡开口。

她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只是想查明真相..."

我接过金牌，与她手中残片轻轻一合。纹路严丝合缝，中央浮现出"天字一号"四字。薛莹倒吸一口凉气，我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真正的"天字一号"尚未现身。

远处脚步声更近，似有人匆匆赶来。苏婉儿抓住我的袖子："我也是被利用之人...求娘娘给我个机会。"

我看着她腕间的红绳，想起七年前雨夜山道上林医官冲进帐篷的猩红袖口。当年随军医官有二十人，加上林德昌父女和苏婉儿...不对，还差一人。

"娘娘！"薛莹突然出声。

我抬眼望去，太后寝宫方向走来个宫装妇人，正是今晨见过太后的人。她低着头快步前行，袖口金线晃动，与赵成身上的一模一样。

暮色渐沉，我独坐案前摩挲金牌纹路。窗外飘雪落在窗棂的声响，像极了七年前暴雨中山道上的马蹄声。烛花爆开一声，我突然想起林素素提及"承恩十二年"时，赵成袖口晃动的金线——那分明是禁军令牌流苏。

"娘娘小心。"薛莹递来暖手炉，"属下查出选秀复选名单中，除林素素外另有三人身份可疑。其中一人今晨在慈宁宫见过太后。"

我捏紧金牌残片："太后也掺和进来了？"

"不仅如此。"她靠近些，"属下还发现，这三人籍贯都与七年前随军路线有关。"

烛花爆开一声。我盯着金牌纹路，突然明白萧景珩为何要在选秀中安插这些人。"他想查当年的事。"我喃喃道。

薛莹点头："但这些人，似乎也在找什么。"

我摩挲着金牌边缘，想起苏婉儿手中的那块残片。承恩十二年..."明日复选，我要亲自去。"我站起身，"你继续查，我要知道'天字一号'是谁。"

薛莹应声退下。我走到窗前，看着飘落的雪花。远处传来更鼓声，选秀复选即将到来，而更大的真相正在黑暗中酝酿。

殿门被推开的吱呀声惊醒了檐角沉睡的麻雀。我转身时瞥见赵成捧着名册走进来，靴底青苔在朱漆地砖上拖出蜿蜒痕迹。

"时辰到了。"他干巴巴地说。

我拢了拢鎏金暖手炉，跟着他穿过结着薄霜的宫道。积雪压断枯枝的脆响从偏殿方向传来，像是七年前山道上折断的枯树。

选秀女子已列队而立。我透过珠帘望向第三排左侧，那个貌不惊人的位置空着。薛莹递来的暖手炉微微发烫，三短两长的暗号在她指尖颤动："属下追查到洒扫太监中有三人今晨换过衣裳。"

我垂眸看着案几上摊开的名册。林素素、苏婉儿、天字十九号...手指划过纸面时忽然顿住——某个墨迹洇染的字迹与御药房医簿上的笔迹惊人相似。

"赵公公。"我轻叩案几，"这字迹倒是熟悉。"

我盯着赵成后颈暴起的青筋，炭盆余烬在他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他捧着名册的手在发抖，拂尘穗子扫过门槛时带起一缕青苔。

"这字迹倒是熟悉。"我指尖划过纸面墨痕，选秀女子绣鞋上的珍珠流苏忽然映入眼帘，"像极了御药房医簿上王太医的笔迹。"

殿外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赵成睫毛颤了颤，靴底青苔蹭过朱漆地砖，在门槛处留下半枚暗绿印记。

"娘娘..."他喉结滚动的声音格外清晰，"选秀在即，还请..."

我突然起身，鎏金暖手炉撞在案角发出脆响。薛莹适时凑近，袖口三短两长的暗号掐进我掌心："属下查出林素素与苏婉儿曾在选秀前夜密会。"

赵成瞳孔骤缩，拂尘扫倒了青瓷茶盏。碎瓷滚过地砖的声响里，我听见自己冷笑："公公这是心虚了？"

他僵在原地，一滴汗顺着鬓角滑进衣领。檐角铜铃无风自动，七年前山道上的马蹄声又在耳畔响起。我逼近半步，嗅到他身上淡淡的药香——和御药房暗室里那卷残页的味道一模一样。

"王春来..."我咬着这三个字，看他后背渗出冷汗，"三年前失踪的御药房太医，如今倒成了选秀秀女？"

赵成猛地抬头，眼白里血丝狰狞："娘娘！选秀名单是陛下亲自..."

"住口！"我拍案而起，鎏金暖炉滚落脚边，"既是陛下亲定，那你为何连夜翻查御药房医簿？为何监视沈家庄田？为何..."我顿了顿，看他瞳孔剧烈收缩，"为何要在太后寝宫外截杀苏婉儿？"

殿内死寂。更漏声混着远处选秀女子的啜泣，像极了当年随军帐篷里垂死医官的喘息。我缓缓抽出他怀中的名册，纸页间夹着半片金牌，在炭火余烬里泛着幽光。

"承恩十二年..."我摩挲着纹路，赵成突然暴起夺门而出。薛莹飞身拦截，两人缠斗间踢翻了炭盆。火星溅上绣帘，火舌瞬间窜起。

我抓起鎏金暖炉砸向火源，青烟腾起的刹那，看见赵成袖中金线晃动——那是禁军令牌的流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