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真相如刃,父女对峙

烛火摇曳,映着父亲鬓角的白发。我死死攥着那封密信,纸张几乎要被我揉碎。嬷嬷站在一旁,浑身湿透,瑟瑟发抖。

“娘娘……”她想开口,却被我抬手制止。

薛莹站在我身后,手指搭在袖中的银针上,神情紧绷。

雨声渐歇,唯有烛芯噼啪爆响一声。

“七年前救驾之事,远比你想象的复杂。”父亲的声音低沉,却带着几分疲惫,“陛下当年并非遇敌。”

我心头猛地一震,脱口而出:“是遭亲信背叛?”

他没有否认,只是缓缓点头,目光扫过嬷嬷:“当年随军医官都死了,唯独她因我相救才活下来。”

我死死盯着他:“所以您选择了沉默?”

他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若我当日揭发,沈家还有今日?”

我只觉胸口一阵闷痛,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那我的一生呢?”我声音发颤,“就为了保全沈家,任人摆布?”

父亲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

薛莹轻声道:“娘娘,或许丞相也有难处……”

“住口!”父亲突然厉喝,声音陡然拔高,惊得庙外乌鸦扑棱飞起,烛火也为之一晃。

我冷笑一声:“难处?我这一生,从入东宫那天起,就再没有难处可言。”

“瑶儿……”他唤我,语气里竟带了几分乞求。

我打断他:“不是丞相之女,不是太子妃,更不是废后!我是谁?是一枚随时能舍弃的棋子吗?”

烛光忽明忽暗,照着他眼角的皱纹,也照出他眉间的挣扎。

“你以为爹不心疼?”他声音低哑,“可你若不进东宫,苏婉儿就会入主中宫。她的背后,是江南士族。若她掌权,朝局会如何?”

我心头一震。

“所以,我不仅是个棋子,还是个替死鬼?”我冷笑,“用我沈家之力,压制江南士族?”

父亲闭上了眼。

我忽然觉得好笑:“可笑,我竟还想着,也许你真疼我。”

“瑶儿!”他猛地睁开眼,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让我皱眉。

“你做什么?”薛莹立刻上前一步,手已摸到银针。

我却没有挣开,只是直视他的眼睛:“若我今日不是皇后,只是一个寻常女子,你会在乎我过得好不好吗?”

他松开了手,喉结动了动。

“你若不是皇后……”他喃喃道,“我也就不会是丞相。”

我心头一冷。

“原来如此。”我后退一步,与他拉开距离,“你爱的,从来不是你的女儿,而是这朝堂上的权势。”

“瑶儿!”他急声喊我,眼里第一次有了慌乱。

“别叫我。”我摇头,声音平静得可怕,“从今往后,我不再是沈家的女儿,也不再是你手中的棋子。”

他猛地起身,踉跄了一下,伸手想拉我:“你要去哪儿?”

我看着他,眼神冷漠:“去找真正属于我的路。”

他怔住了。

我转身,走向庙门。

“娘娘!”嬷嬷跪在地上,哽咽着叩首,“老奴对不起丞相……”

“走!”父亲忽然大喊,声音嘶哑,像是压抑了多年的怒意终于爆发。

我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一眼。

他站在原地,身影佝偻,烛火映着他苍白的脸。

我终究什么也没说,推门而出。

雨又下了,细密的雨丝打在脸上,冰凉。

薛莹跟了上来,轻声道:“娘娘真要与丞相决裂?”

我没有回答,只是抬手摸向腰间一块玉佩——那是他幼时亲手雕的,刻着一只小小的凤凰。

我摘下它,握在掌心,雨水顺着指缝滑落。

“有些路,必须一个人走。”

身后的破庙里,隐约传来一声叹息。

……

我们一路穿街走巷,避开了几处巡逻的禁军,终于回到一处偏僻小院。

薛莹点燃油灯,屋里亮了起来。

“娘娘,接下来怎么办?”她低声问。

我坐在桌前,将那封密信摊开,重新看了一遍。

“选秀名单上五人,其中三人身份可疑。”我指着名字,“林婉容、王如意、赵月儿,都是七年前随军路线附近的籍贯。”

薛莹皱眉:“难道都是旧部之后?”

“很有可能。”我点头,“但最可疑的,是苏婉儿。”

她一愣:“苏婉儿?”

“她若真是当年随军医官之后……”我顿了顿,“那她入宫,就是皇帝安排的棋子。”

薛莹脸色微变:“那娘娘岂不是……”

“我一直以为自己在布局,其实从一开始,我就只是别人棋盘上的一颗子。”我冷笑,“不过现在,轮到我来下棋了。”

她看着我,眼神里有担忧,也有敬佩。

“娘娘打算怎么做?”

我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夜色中的雨幕。

“先查清苏婉儿的真实身份。”我说,“再看看,皇帝到底想借选秀安插多少‘旧部’。”

她点头:“奴婢这就去查。”

“等等。”我叫住她,“这件事,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嬷嬷。”

她迟疑了一下:“是。”

我看着她离开,屋内只剩我一人。

我缓缓坐回椅子上,低头看着手中的玉佩。

父亲曾说,这是他亲手雕的,为我出生那天选的料子,雕了整整三个月。

如今,它冷得像块石头。

我闭上眼,脑海中浮现他方才的模样。

那个总是冷静自持的丞相,在那一刻,是真的慌了。

可那又如何?

亲情是假的,信任是假的,连父女之情都可以成为权力的筹码。

我睁开眼,将玉佩轻轻放在桌上。

“从今往后,我只为自己而活。”

雨,还在下。

我蜷在床榻上,听着屋外的雨声。薛莹坐在灯下,一针一线地缝补着衣袖上的破口。

"娘娘真的不再信任丞相了?"她突然开口。

我盯着帐顶发怔:"你觉得呢?"

她手中的动作顿了顿:"奴婢觉得,丞相他..."

"别说了。"我打断她,"有些事,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她沉默了一会儿,继续缝补。

我翻了个身,望着窗外的雨幕。远处传来打更的声音,一下,两下。

"娘娘早些歇息吧。"薛莹吹灭了油灯,屋里陷入黑暗。

我闭上眼,却怎么也睡不着。

忽然,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传来。

我猛地坐起:"谁?"

薛莹已经摸到了银针。

门帘被掀开一角,一道黑影闪了进来。

"是我。"低沉的声音。

是嬷嬷。

她浑身湿透,手里攥着个油纸包。

"娘娘快看!"她颤抖着手打开包裹,露出一块半旧的腰牌。

我接过仔细端详,心头一震。

这是当年随军医官的身份牌。

"这是从何处得来的?"我急声问。

嬷嬷神色慌张:"奴婢方才去了一趟老宅,在老爷的书房暗格里找到的。您瞧,这背面刻着'天字二十三号'。"

我瞳孔收缩。

选秀名单上,苏婉儿的编号,正是二十三号。

"娘娘..."嬷嬷欲言又止,"奴婢还听到了一个消息。今夜三更,有人要在城西码头接应一个关键人物。"

薛莹皱眉:"什么人?"

"据说是当年逃出去的..."嬷嬷压低声音,"最后一名幸存的医官。"

我心跳加快。

"娘娘,此事危险..."薛莹劝阻。

"正因为危险,才要去。"我起身穿衣,"若能找到那个医官,就能揭开七年前的真相。"

嬷嬷犹豫道:"可老爷那边..."

"不必管他。"我冷冷道,"我只问一句,你们跟不跟我去?"

薛莹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担忧,还是点了点头。

嬷嬷叹了口气:"罢了,老奴这条命,本就是娘娘救下的。"

我披上斗篷,推开门。

雨还在下,但比之前小了许多。

我们三人隐入夜色中。

...

城西码头,乌云遮月。

江面雾气缭绕,远处隐约传来船桨划水声。

"来了。"薛莹低声提醒。

一艘小船靠岸,船上跳下一人。

"快走!"嬷嬷突然惊呼,"是禁军巡逻队!"

果然,远处火把晃动,马蹄声由远及近。

那人似乎也察觉到了,转身就要逃。

"等等!"我冲了出去。

那人一愣,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我的脸,突然跪倒在地:"娘娘恕罪..."

话音未落,一支羽箭破空而来。

"小心!"薛莹飞身挡在前面,银针射向箭矢。

那人趁机拉住我的手:"娘娘快走!我知道当年的真相!"

身后传来喊杀声。

"带你的人往东边引开他们!"我对嬷嬷吩咐,"我们在南街汇合!"

嬷嬷咬牙点头,带着几个暗卫冲了出去。

我跟着那人钻进小巷。

雨不知何时停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说,七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边跑边问。

那人喘着气:"当年...陛下根本不是遇敌,而是..."

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接着是一片骚乱。

"不好!"那人脸色大变,"他们追来了!"

我拉着他在巷子里穿行:"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转过一个拐角,我猛地刹住脚步。

前方,赫然站着几个人。

为首之人,竟然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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