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崖之下,血契余烬
我从断崖跃下时,风雪扑在脸上像刀割。血契的力量在体内横冲直撞,胸口的印记烫得像是要钻进骨头里。坠落的过程格外漫长,我看见祭坛崩塌的红光映在夜空中,像一朵妖异的花。
狼嚎声由远及近,夹杂着马蹄踏雪的闷响。王统领的追兵已经围到崖边,火把的光晕在风雪中摇晃。我想笑,喉咙里却涌上一股腥甜。原来这就是死期将至的感觉,比当年在林家大火中逃命还要绝望。
身体重重砸在雪堆上,剧痛让我眼前发黑。最后听见的是远处传来的喊声:"小姐!"那声音像隔着千山万水,又像就在我耳边炸开。
猎屋的霉味和血腥味混在一起,熏得我太阳穴突突直跳。我勉强睁开眼,看见破败的木墙透着风雪,在地上画出一道道白痕。掌心还攥着梅花簪,簪尖不知何时戳进了肉里,血珠凝在簪头,像滴将落未落的泪。
胸前的印记又开始烧,我咬住下唇才没叫出声。梦境与现实交错,娘亲的身影在我眼前晃。她还是穿着那身素白长裙,发间别着这支梅花簪。火焰吞噬她的瞬间,她回头看了一眼,脸上满是泪痕。
"娘..."我喃喃出声,泪水在脸颊结成冰珠。屋外传来积雪簌簌落下的声响,有什么人来了。
苏挽站在门口,玉佩在她掌心泛着红光。月光照在她侧脸上,映出一片冷漠。她握着玉佩的手指节发白,像是要把那抹红光捏碎。
"你逃不出这场棋局。"她低声说,声音轻得像飘进屋里的雪花。
我盯着她脚边的梅花印,那是我娘留下的胎记形状。记忆突然翻涌,七年前的火场、娘亲的泪、还有那只拉着我逃命的手。原来不是娘的手,是影的手。
猎屋的木板发出吱呀声响,苏挽踏进门槛。我撑着墙壁想站起来,胸口一阵剧痛,咳出的血溅在破旧的草席上。
"为什么要拒绝?明明可以无所不能。"她蹲下来,玉佩贴着我的梅花簪,红光映得她瞳孔都变了颜色。我看见她眼底的挣扎,和我一样痛苦。
门外传来士兵的低语:"搜仔细些,太子有令..."
苏挽的手指突然收紧,玉佩发出嗡鸣。血契的力量在我体内躁动,像是要冲破什么。我想推开她,手却先一步抓住了她的衣袖。
"你是谁?"我哑着嗓子问,指甲掐进她手腕。她没躲开,眼神却闪了一下。
猎屋的门突然被推开,吱呀声刺得人耳膜生疼。风雪灌进来,火光在缝隙里晃。王统领的靴子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响得人心慌。
苏挽退到墙角阴影里,玉佩的红光暗下去。我摸到腰间的匕首,指节发白。屋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三个、五个、七个...
我靠着墙慢慢站起来,血腥气在喉头翻滚。苏挽突然伸手按住我拿匕首的手腕,指尖冰凉:"你逃不掉的。"
她松开手时,我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药香。和娘亲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我盯着苏挽手腕上的梅花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破旧的草席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是老鼠还是别的什么。
屋外的脚步声停了。王统领的靴子碾碎了门前的积雪,火把的光晕透过缝隙晃进来,在地上画出一道红痕。
"出来吧。"苏挽突然开口,声音比方才冷了许多。她退到墙角时,袖口扫过我的脸颊,那缕药香让我想起娘亲煮药的灶台。
猎屋的门板发出咯吱声响,有人在推门。我握紧匕首,指节发白。苏挽却站在原地不动,玉佩的红光又亮了几分。
"你倒底是谁?"我压低声音问,喉咙里还带着血味。她睫毛颤了一下,像是被风雪吹动。
门外传来布料摩擦的声音。不是王统领,是斗篷人。我想起祭坛崩塌前,那个站在崖边的身影。
苏挽突然伸手按住我的手腕,力道比之前重。她瞳孔里的红光流转,像要说什么,却被一声闷响打断。
斗篷人撞开了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