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抉择

雪粒子打在破庙窗纸上，发出细碎的响动。我靠在墙角，看着影背对着门站在屋子中央。他手按刀柄，整个人像张绷紧的弓。

"七年前那场大火，"我开口，声音有些哑，"你到底知道多少？"

影没转身："有些事现在说还太早。"

我攥紧袖子里的匕首："李嬷嬷临死前到底托付了你什么？"

"等时机到了......"

"你们总说时机！"我猛地打断他，"可我有权知道自己的身世！"

铜盆哐当一声摔在地上。我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在抖，连带着月光都跟着晃起来。影想上前，却见我往后缩了缩，又停在原地。

窗外传来树枝断裂的声音。影瞳孔一缩，突然拔刀挡在我面前。我正要问怎么回事，门板轰然洞开。

寒风卷着雪扑进来，也吹灭了唯一的火盆。月光从破门缝里漏进来，在地上画出一道道银线。

"跑！"影低喝一声，挥刀劈向来人。

我趁机往侧窗窜去。黑衣人太多，影一人拦不住。雪地上留下一串脚印，蜿蜒着通向林子深处。

"别拦我！我要亲自问个明白！"我一边跑一边喊。

影追上来抓住我手腕："你确定想知道真相？"

我喘着气点头，胸口的蛇形印记火烧似的疼。

"你娘还活着..."他顿了顿，"但她不想见你。"

我踉跄了一下。这比说她死了还让我难受。娘亲明明活着，却不愿意见我？

"那我就逼她见我！"我咬牙，转身就往雪地里冲。

身后脚步声急促。是影追来了，还是那些黑衣人？

"这边！"暗处有人招手。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那人钻进密林。影在后面大喊："小心有埋伏！"

那人带我穿过几棵歪脖子老树，停在一堵石墙前。他敲了三下，砖缝里传出机关转动的声响。

"进去吧。"他说，"你娘就在里面。"

我伸手要推石门，却被一只冰凉的手拽住。

"你真要进去？"影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你娘不想见你，自有她的道理。"

"你凭什么替她做决定？"我反问，"还是说...你有什么瞒着我？"

影的手指收紧："有些真相，知道了反而痛苦。"

"那就让我痛苦！"我甩开他，推开石门。

门后是个山洞。火把忽明忽暗，照着墙上一幅画像。画中女子眉目如画，正是我娘亲。

"娘？"我轻声唤。

画像缓缓移开，露出个暗格。里面放着个红木匣子。

"别碰！"影突然冲进来，把我拉开。

匣子砰地炸开，飞出几支毒针。

"你怎么又跟来了？"我问他。

"你要是死了，谁替我去北疆找林婉儿？"影答非所问。

我愣住："原来你是为她来的？"

"不是。"他摇头，"我是为了..."

外面传来脚步声。影把我护在身后："他们来了。"

"谁？"我问。

"你猜。"他说。

我盯着他握刀的手。那只手虎口有道疤，和记忆中救我的人一样。

"是你..."我喃喃道，"七年前救我的人..."

影没有否认。

洞外喊杀声四起。有人高喊："活捉苏家大小姐！"

"跟我走！"影拉起我的手。

我却挣开他："如果我是替身，为什么还要救我？"

他沉默片刻："因为你比谁都更像她。"

这句话让我想起李嬷嬷临终时说的话。她说完就死了，到死都在保护这个秘密。

"所以这就是理由？"我问，"因为像她，就要被当成工具使？"

影的表情第一次出现裂痕："我不是..."

话没说完，一支箭射来。他推开我，自己却被射中肩头。

"影！"我扶住他。

"快走..."他咳出血，"去找西山老道..."

我看着他慢慢闭上眼，眼泪砸在雪地上。远处传来马蹄声，越来越近。

山洞深处传来机关转动的声音。我转身要逃，却发现来路已被封死。只有那幅画像还在，静静地看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