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猩红潮汐

矿道深处的齿轮声越来越密集，像是有无数台生锈的机器在同时运转，震得脚下的地面微微发颤。虞清砚扶着岩壁站起身，胸口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他不敢有丝毫松懈——黑暗中那些猩红的光点正以惊人的速度逼近，数量远超之前的预估，仿佛一片即将淹没矿道的潮汐。

“它们在加速。”齐砚秋捡起地上的玄铁长枪，枪身因用力而泛起微光，“清砚，你还能撑住吗？”

虞清砚点头，抬手凝聚出半透明的冰弓。经过刚才的激战，他的异能所剩无几，冰箭的光芒比之前黯淡了许多，但拉弓的手臂依旧稳如磐石：“撑到找到疯子那个蠢货为止，没问题。”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朝着矿道深处移动。齐砚秋在前开路，枪尖拨开挡路的碎石与断裂的矿架；虞清砚在后警戒，冰箭瞄准那些试图从侧面突袭的阴影。

转过一个弯道，眼前的景象让两人同时屏住了呼吸——

疯子蜷缩在炸药库的废墟里，双腿被掉落的钢筋压住，脸色惨白如纸。而在他周围，十几只体型稍小的深渊螳螂正围着他打转，镰刀前肢不断敲击地面，发出威胁性的声响。它们的复眼闪烁着猩红的光，显然在等待最佳的攻击时机。

“救……救我……”疯子看到他们，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声音抖得不成调。

齐砚秋皱眉：“别管他？”

虞清砚没有回答，只是拉满了冰弓。一支冰箭破空而出，精准地射穿了最靠近疯子的那只螳螂的触须。那怪物瞬间僵住，随即抽搐着倒下，墨绿色的液体流了一地。

其他螳螂被惊动，齐刷刷地转过头，猩红的复眼锁定了这两个不速之客。

“看来是管定了。”齐砚秋低笑一声，玄铁长枪横扫，将扑上来的两只螳螂逼退，“速战速决！”

虞清砚的冰箭一支接一支射出，每一次弓弦震动，都有一只螳螂的触须被洞穿。但这些怪物的数量太多，倒下一只，立刻就有另一只补上，很快就将两人团团围住。

“它们的触须是弱点，但动作比刚才那只快！”虞清砚喊道，侧身躲开一只螳螂的劈砍，背后的岩壁被划出三道深沟。

齐砚秋的长枪如狂风骤雨般挥舞，枪影中不断有墨绿色的液体飞溅：“我掩护你，去炸掉那边的瓦斯管道！”

他指向疯子身后不远处——那里裸露着一截锈蚀的管道，上面的压力表指针早已爆表，显然随时可能爆炸。

虞清砚立刻会意，冰弓收起，身形如箭般冲向管道。三只螳螂立刻追了上来，镰刀前肢几乎擦着他的后背掠过。

“滚开！”他低喝一声，调动起体内最后一丝异能，地面突然凝结出冰棱，将追来的螳螂绊倒在地。

趁着这个间隙，他扑到管道旁，从背包里摸出仅剩的一枚爆破符——那是之前在副本商店兑换的应急道具。撕开符纸的瞬间，他听到身后传来齐砚秋的闷哼声。

回头一看，只见一只螳螂的镰刀刺穿了齐砚秋的手臂，墨绿色的毒液正顺着伤口蔓延。而齐砚秋却像是毫无所觉，长枪依旧死死抵着另一只螳螂的腹部，将其钉在岩壁上。

“快走！”齐砚秋吼道，脸色因剧痛而扭曲，却硬是没让自己倒下。

虞清砚咬咬牙，将爆破符贴在管道上，拉动引线。火星“滋滋”地燃烧着，他转身冲向齐砚秋，冰棱再次凝聚，将那只伤了齐砚秋的螳螂冻住。

“撤！”

他架起齐砚秋，拖着他往疯子相反的方向跑。身后的疯子发出绝望的尖叫，紧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瓦斯管道的爆炸引发了连锁反应，整个炸药库的废墟都被卷入火海，灼热的气浪推着他们往前踉跄了几步。

火焰吞噬了那些猩红的眼睛，也吞噬了疯子的惨叫。

两人扑倒在地上，呛得剧烈咳嗽。齐砚秋的手臂已经开始发黑，毒液正在快速扩散。

“得找血清……”虞清砚扶住他，声音发紧。

齐砚秋却摇了摇头，指了指矿道深处：“听……”

爆炸声的余波尚未散去，矿道尽头却传来了更密集的齿轮转动声，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响亮。而且这一次，那声音中还夹杂着某种沉重的、像是金属摩擦地面的响动。

黑暗中，一对比之前所有螳螂都要大上三倍的猩红眼睛亮了起来，缓慢地转动着，仿佛在审视自己的领地。

虞清砚的心脏骤然缩紧。

那不是深渊螳螂。

那东西的轮廓在火光的映照下逐渐清晰——覆盖着暗金色的甲壳，头部生着螺旋状的角，六只粗壮的肢足踏在地上，每一步都让矿道为之震颤。最骇人的是它的口器，层层叠叠的利齿间滴落着粘稠的液体，落在地上，将岩石腐蚀出一个个深坑。

“是……矿道领主？”齐砚秋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恐惧，“系统资料里说，这东西早在十年前就被剿灭了……”

虞清砚握紧了拳头，指尖因用力而发白。他知道，刚才的爆炸不仅没能解决麻烦，反而惊动了更深层的怪物。

而他们，已经没有爆破符了。

齐砚秋的手臂越来越黑，意识也开始模糊。虞清砚看着他，又看向那对逐渐逼近的金色巨眼，突然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背起齐砚秋，转身朝着另一条岔路跑去——那是之前勘探地图上标注的、通往废弃通风井的路。

身后的沉重脚步声越来越近，暗金色的甲壳在火光中闪烁着冰冷的光泽。

通风井的入口就在前方，狭窄的通道仅容一人通过。虞清砚回头看了一眼那追来的庞然大物，咬了咬牙，将齐砚秋推进通道：“进去，往上爬，别回头。”

“那你呢？”齐砚秋抓住他的手腕，眼神急切。

虞清砚笑了笑，那笑容在火光中显得格外耀眼：“我引开它。”

他猛地抽出齐砚秋腰间的匕首，割断了对方的手腕，转身冲向矿道领主，冰棱在他掌心凝聚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齐砚秋被推进通风井的瞬间，听到身后传来虞清砚的喊声，还有矿道领主愤怒的咆哮。他想回头，却被通道的狭窄逼得只能向上攀爬，指甲抠进岩壁，留下一道道血痕。

通风井外，火光冲天。

虞清砚看着那越来越近的暗金色甲壳，突然觉得，或许这样也不错。

至少，能换他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