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赛

洛叶正翘着腿打游戏，连胜两把后抬眼瞥了眼时间，指针都快爬到十点半了。眼角余光扫过门缝，底下还透着片亮，他心里咯噔一下——这丫头今天刚来例假，痛经折腾了大半天，居然还没睡？

他放轻脚步走过去，见房门虚掩着，干脆轻轻推开条缝。屋里的灯光不算亮，刚好能看清墨寒侧躺在床上，额角沁着层薄汗，睫毛紧抿着，即使闭着眼，那股强忍着疼的劲儿也看得一清二楚。

“还疼得厉害？”洛叶放低了声音，语气里不自觉带了点急。

墨寒没应声，只是身子又往被子里缩了缩，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兽，连呼吸都透着股发紧的滞涩。

洛叶脚步轻快地往厨房走，手里攥着那个去年冬天买的暖水袋，插电时还特意看了眼指示灯，确认加热正常才放心。转身拉开冰箱，从角落里翻出块皱巴巴的生姜，表皮带着点土，倒像是家里老人送的那种老生姜。

他笨手笨脚地刮了皮，切成厚薄不均的姜片，往锅里倒了水，又抓了把红糖扔进去。火苗舔着锅底，水汽很快氤氲起来，带着股辛辣的姜味混着甜香在厨房里散开。

暖水袋“啪”地跳了档，他赶紧拔了电，用毛巾裹了两层，试了试温度才往卧室走。路过厨房时关火，把姜汤倒进个带盖的玻璃杯里，又找了把小勺子塞进兜里。

推开门时，墨寒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只是眉头蹙得更紧了。

洛叶把暖水袋轻轻塞进她小腹上，低声说：“先暖暖，姜汤晾会儿再喝，不烫嘴。”

墨寒睫毛颤了颤，闷声“嗯”了下，声音里带着点水汽，倒像是快哭了似的。洛叶没敢多话，就坐在床边守着。

洛叶把晾到温乎的姜汤端过去，玻璃杯子外面凝着层细水珠。他刚把杯子递到床头，墨寒就偏过头躲开，鼻尖皱成个小疙瘩：“闻着就苦，不喝。”

“良药苦口……”

“苦的都不是良药。”她声音软乎乎的，带着点没睡醒的黏糊，伸手抓住他的袖口轻轻晃了晃，“洛叶，就不喝嘛，暖水袋已经很舒服了。”

那点力道跟挠痒痒似的，洛叶却觉得手腕发麻，连带着心尖都跟着颤。他赶紧别开眼，板起脸装严肃：“你看你疼成这样，还犟？听话，喝了能好点。”

见她还抿着嘴不动，他又搬出撒手锏：“忘了？明天答应去看我比赛的。你这疼得直皱眉，到时候怎么给我加油？实在不行，我去帮你把项目取消了，让你安心躺着看哥拿第一，争夺班级荣誉。”

墨寒被他逗得“嗤”地笑了声，眼尾还泛着点红：“……我喝就是了。”她接过杯子，捏着鼻子咕咚咕咚灌了大半杯，喝完还委屈地吐了吐舌头，“好辣。”

洛叶早有准备，从兜里摸出颗水果糖剥开递过去：“含着就不辣了。”

糖味在舌尖散开时，墨寒忽然说：“明天……我肯定去，就是你别腿软了。”

洛叶看着她眼里的光，心里比赢了比赛还甜，嘴上却故意逗她：“那你可得快点好起来，不然没人给我递水了。”

洛叶趿着拖鞋从卧室出来，一眼就看见墨寒站在玄关换鞋。她确实穿得比平时厚实，黑色打底裤裹着纤细的腿，外面套了条及膝的黑色裙子，上身是白色外套里头衬着件黑色衣裳，简简单单的搭配，却衬得她肤色愈发白皙，眉眼也格外清亮眼。

他看得有点发怔，脱口就冒出一句：“你咋这么好看。”

墨寒系鞋带的手顿了一下，耳根悄悄泛起层红。她没回头，只是板着脸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声音硬邦邦的：“走吧，运动会开幕式要开始了，去晚了占不到好位置。”

洛叶笑着追上去，顺手替她拎起放在门边的小挎包：“急什么，我早就跟同学打好招呼了，给咱留了座。”

“谁跟你‘咱’。”墨寒嘴上怼着，脚步却慢了半拍，等他跟上来并肩走时，嘴角悄悄勾起个极浅的弧度，被晨光一照，软得像化了的糖。

两人并肩往操场走，晨风吹得墨寒的裙摆轻轻晃。洛叶的目光总忍不住往她腿上瞟——黑色打底裤把线条勾勒得清清楚楚，又直又细，看着就跟漫画里走出来的似的。他心里直嘀咕：这世上真有漫画腿？按理说不符合人体比例啊，怎么偏偏长在她身上就这么顺眼。

正琢磨着，墨寒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她没说话，就那么定定地看着他，眼神里带着点凉飕飕的寒意，像结了层薄冰。

洛叶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收回目光，干咳两声找补：“那个……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你长得这么漂亮，是个男生都会多看两眼，不看的要么不是男的，要么就是……”他没好意思把最后两个字说全，只挠着头嘿嘿笑。

墨寒眉梢挑了挑，语气听不出情绪：“所以你是在证明自己是正常男生？”

“那当然！”洛叶拍着胸脯，随即又觉得不对，赶紧补充，“主要是你确实好看，忍不住……”

话没说完，就见墨寒忽然转身继续往前走，声音飘过来带着点憋笑的意味：“再不走，开幕式真要开始了，‘正常男生’。”

洛叶愣了愣，看着她加快的脚步，挠挠头追上去，心里却乐开了花——她刚才那眼神，好像也没真生气嘛。

运动会开幕式的队伍里，洛叶就站在墨寒身边。墨寒一米七的身高，在班上那群一米五、一米六的女生里确实鹤立鸡群，洛叶这一米八的个头站在她旁边，倒像是特意配好的一对。

主席台上，校长拿着话筒滔滔不绝，从学校历史讲到体育精神，好不容易等他说完，副校长又接了上去，讲纪律、讲安全，末了还意犹未尽地补充了两句。紧接着教导主任又拿起话筒，语速飞快地念着流程安排，听得人昏昏欲睡。

洛叶实在熬不住这枯燥，胳膊肘悄悄碰了碰墨寒，又伸手拉了拉她外套的袖子，压低声音问：“你来大姨妈，下午的项目确定还能比吗？”

他声音不算小，加上周围实在安静，前排几个同学都回过头来，眼神里带着点好奇。墨寒的脸“唰”地一下红透了，不是羞的，是气的——这人脑子里装的什么啊？这种私密事居然当众问出来！她攥紧拳头，指甲都快嵌进掌心，心里把洛叶骂了八百遍：洛叶你个大傻子！我恨死你了！

正想转头瞪他，却见前排的同学看了两眼就转了回去，没人多问，也没人议论，大概是觉得这不过是同学间正常的关心。墨寒这才松了口气，狠狠踩了洛叶一脚，用气音说：“闭嘴！再胡说八道试试！”

洛叶被踩得“嘶”了一声，见她真炸毛了，赶紧识趣地闭了嘴，只是嘴角忍不住偷偷往上扬——看她脸红的样子，好像比听校长讲话有意思多了。

运动会正式拉开序幕，操场上瞬间热闹起来。按赛程安排，上午先从短跑项目开始，100米、200米的预赛、决赛轮番上阵，发令枪响此起彼伏，看台上的加油声浪一波高过一波。

洛叶的项目在下午，这会儿闲着也是闲着，眼尖地瞥见吴胖子正抱着铅球往投掷区走，便抬脚跟了过去。吴胖子是他们班的“重量级”选手，初中时就凭着一手精准的铅球投掷保持着学校记录，到了高中，大家都好奇他能不能在更厉害的对手里站稳脚跟。

“胖子，今儿状态咋样？”洛叶凑到吴胖子身边，看着他活动手腕脚踝，脸上肉都跟着颤。

吴胖子拍了拍怀里的铅球，一脸自信：“放心，保底前三！”他摆了个投掷的预备姿势，“等会儿让你见识下什么叫实力碾压。”

洛叶靠在旁边的栏杆上，看着吴胖子站到投掷线后，深吸一口气，猛地转动身体，铅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远远落在沙坑里。裁判报出的成绩引来一阵惊呼，他忍不住吹了声口哨——看来这高中记录，还真有可能要易主了。

洛叶在铅球区站了没一会儿，觉得也没什么新鲜的，心里那股想找墨寒的念头突然冒了出来，跟藤蔓似的疯长，怎么压都压不住。他干脆迈开腿，朝着跳远场地的方向跑了过去。

女生组跳远比赛正好开始，洛叶在人群里找墨寒，简直容易得不像话。她扎着高马尾，随着热身动作轻轻晃动，一米七的个子在女生堆里格外显眼，尤其是胸前那片弧度，在运动服下若隐隐现，想不注意到都难。

“墨寒！”洛叶隔着围栏喊了一声。

墨寒回头看见他：“你怎么来了？”她刚做完一组拉伸，额角沁着薄汗，领口被风吹得*轻轻动，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脖颈。

“来看你大显身手啊。”洛叶笑嘻嘻地趴在栏杆上，“争取拿个第一，给咱班挣分。”

墨寒没接话，只是转身走向助跑线，高马尾甩在身后，带着股说不出的利落劲儿。洛叶看着她的背影，这可比看吴胖子扔铅球有意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