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玄夜寻物，妖阻其路

门缝里飘出的冷风忽然变了。

不再是阴寒，而是带着灼意，像灶膛里刚熄的余烬被重新吹燃。陈玄夜站在原地没动，右手按在短匕柄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刚才滚下山坡时右脚擦伤，此刻一动就传来钝痛，但他没去管。

玉简已经失效。

地图投影中断前最后一刻，红线停在门前二十步。可他知道，那不是路。真正的通道藏在左侧石柱的阴影里——那里有一道看不见的符线，只有用神识才能感知到微弱的灵气流向。

他贴着地面爬过去，动作缓慢，匕首尖轻点泥土，试探虚实。十五步外，空气忽然波动了一下，像是水面上被风吹皱的倒影。他立刻侧身翻滚。

轰！

身后岩地炸开一个坑，碎石飞溅。三道黑影从地下冲出，落地时膝盖微弯，手臂拉长，骨刃横于胸前。他们皮肤泛青，眼睛发绿，站定后呈三角形围了过来。

陈玄夜背靠石柱，喘了口气。这三人不是普通守卫，动作整齐，气息连成一片，显然是专门训练过的杀阵。

中间那人低吼一声，率先扑来。

陈玄夜不动，等对方逼近五步内才猛然蹬地，侧身闪避的同时抬腿踢中其肋部。那人闷哼一声，翻倒在地。但他没追击，反而向左急退一步。

果然，右边那个瞬间跃起，骨刃劈空而下，砸在他刚才站立的位置，地面裂开一道缝。

第三个人从背后绕上，速度更快。

陈玄夜咬牙，转身格挡，短匕与骨刃相撞，火花四溅。他感到虎口震麻，脚下不稳，差点跪下去。右脚伤口又裂开了，血顺着靴子渗出来。

三人再次合围。

这次他们不再分开进攻，而是同时压上，刀光交错，逼得他只能后退。他靠着石柱勉强支撑，匕首舞出一圈弧线，挡住一次突刺，但肩头还是被划了一道，衣服破开，皮肉火辣辣地疼。

他低头看了眼伤口，没时间处理。

“你们是冲我来的。”他开口，声音沙哑，“不是守门，是截杀。”

没人回答。

三人继续逼近，步伐一致，像是被同一根线牵着。

陈玄夜忽然笑了下：“行啊，那就看看谁耗得过谁。”

他说完，猛地从怀里掏出一把粉末，扬手撒出。那是他在骨廊捡的灵草碾碎后留下的残渣，遇湿会短暂燃烧。

蓝光爆开的一瞬，三人本能闭眼后撤。

他抓住机会，冲向左侧阴影处的符线位置。只要跨过那道隐形界限，就能触发真正的通行阵法。

可就在他抬脚的刹那，地面震动。

三根骨刺从土里窜出，直插他落脚点。他强行扭身躲开，落地时脚下一滑，整个人摔在地上。短匕脱手飞出，插在不远处的岩石缝里。

三人迅速包抄上来。

这一次，他们不再试探，直接发动猛攻。骨刃带着呼啸声接连落下，他只能在地上翻滚躲避。一次翻身时，左手碰到了那枚玉简。

他一把抓过来，捏在手里。

中间那人看准时机，高高跃起，准备一刀终结。

陈玄夜却在这时抬手，将玉简狠狠砸向地面。

咔嚓！

玉简碎裂，里面封存的最后一丝灵气爆发出来，形成一圈震荡波，将三人掀翻在地。

他趁机爬起，冲到短匕旁拔出武器，转身面对重新站稳的敌人。

“还想打？”他喘着气，“我不赶时间，你们呢？”

三人对视一眼，忽然齐声发出尖啸。

声音穿透浓雾，远处立刻有了回应。至少六道气息正在快速接近，脚步踩在岩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更糟的是，封灵台的大门开始缓缓闭合。门缝中的热风越来越强，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苏醒。

时间不多了。

陈玄夜抹了把嘴角的血，眼神变了。刚才的冷静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疯狂的执拗。

他想起华清池底那个模糊的身影，想起她隔着水波对他摇头，嘴唇一张一合说着什么。他听不见，但能猜到。

她在让他走。

可他不能。

“你说别来……”他低声说，“可我若不来，谁替你破这宿命？”

话音落下，他转身面向大门，双手握住短匕，刀尖朝下插入地面。

灵力灌入。

匕首剧烈震颤，一圈气浪以他为中心向外扩散，震散了近身的迷雾。视野 cleared 了十步范围，足够看清接下来的敌人。

他站在门前，像一堵墙。

远处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第一个冲出雾中的身影比之前更高大，手持双刃，肩披兽骨铠甲。后面跟着五个，全都装备精良，眼神冰冷。

为首的妖族停下脚步，盯着他看了几秒，然后开口：“人类，这是最后一次机会。离开，或者死。”

陈玄夜没动。

他只是把插在地上的匕首拔起半寸，又重重砸回去。

第二次震荡波扩散开来，比刚才更强。

对方冷笑：“敬酒不吃。”

他举起双刃，正要下令进攻。

就在这时，陈玄夜忽然抬头，看向封灵台顶部。

那里原本空无一物，此刻却浮现出一道淡淡的印记，像是被人用血画上去的符文。它缓缓旋转，洒下微弱红光，照在门前的地面上。

那些被打乱的刻痕，开始自行重组。

顺序变了。

新的阵法正在生成。

为首的妖族脸色一变：“不好，他在激活逆阵！”

他们立刻冲上来。

陈玄夜早有准备，抽出短匕迎面冲出。他不再防守，也不再试探，每一刀都是拼命的架势。他砍中一人手臂，对方惨叫后退，但他自己也被另一人踢中腹部，整个人飞出去撞在石柱上。

他咳出一口血，挣扎着站起来。

大门还在关闭，只剩一人高的缝隙。

他必须进去。

可眼前这七人不会给他机会。

为首的妖族甩掉破损的铠甲，露出满身图腾纹路，双眼变得通红。他低吼一声，身形暴涨，竟是要现原形。

陈玄夜握紧匕首，双腿分开站稳。

他知道这一战不可能赢。

但他也不需要赢。

他只需要拖住他们，直到阵法完成。

只要那道符文落下最终一笔，门就会重新打开，而且只认激活者。

他盯着对面的妖王，忽然笑了：“你说我是外人？可你们忘了——这门，当年是我师父关上的。”

对面的动作顿了一下。

陈玄夜抓住机会，猛然冲上前，匕首直刺对方咽喉。

妖王侧头避开，反手一掌拍在他胸口。

他飞出去数丈，落地时滚了好几圈，最后靠在一块断碑上停下。嘴里全是血，呼吸困难，右手几乎抬不起来。

可他的左手，还紧紧攥着那半块碎裂的玉简。

上面最后一道符文，亮了一下。

封灵台门前的地刻彻底重组完毕。

一道金光从天而降，落在门缝中央。

厚重的石门，开始缓缓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