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出关迎战,玄夜显神通
寒气从经脉里退下去的时候,陈玄夜听见了第一声鸟叫。
不是幻觉,也不是神识里的回响。是外面的山林里,一只雀子扑棱翅膀的声音。
他坐在原地没动,手指还搭在膝盖上,呼吸慢得像停了一样。丹田深处那股凉意还在,一圈圈往外散,像井水被搅动后又归于平静。眉心有点发烫,但不痛,像是有东西在那里扎根了。
玉佩贴在胸口,裂纹还在,可不再渗血。他用指腹蹭了下表面,温的,不像之前那么冰。
他知道,七天到了。
守墟老人布下的屏障还在,雾蒙蒙的一圈围住空地,风吹不进,声音也传不出去。但他能感觉到外面有人走动,脚步很轻,刻意压着,但瞒不过现在的耳朵。
他缓缓抬起手,掌心朝上。
一缕白气从指尖冒出来,旋了个圈,没散。
这是太阴之力,不再是乱冲的寒流,而是听使唤的东西。
他慢慢站起身,骨头咯吱响了一声。盘坐太久,腿有些麻,但他没急着活动,而是先转头看了眼身后的阵法。
八根石桩上的刻痕还在发光,比闭关前暗了不少,但没灭。中间那个凹槽已经干了,血迹成了深褐色,像锈住的刀口。
他没再看第二眼,抬脚跨出阵外。
脚踩在青石上,发出一声脆响。
屏障应声而破,像一层膜被人戳穿。四周的雾瞬间被风吹开,远处树梢晃了晃,几片叶子落下来。
他往前走了两步,忽然停住。
林子里走出三个人。
走在前面的是个年轻男子,穿着昆仑墟弟子的灰袍,袖口绣着一道银边。他脸上带着笑,可眼神不对,盯着陈玄夜上下打量,像在看一个刚从土里挖出来的物件。
“哟,还真活着出来了?”
陈玄夜认得他。
赵元通,藏书阁那次,当着好几个人的面说他是“外来的野狗”,连翻一页古卷都要别人施舍。当时他没还嘴,因为知道争也没用。现在他看着对方,心里没火,只觉得有点烦。
“闭了七天,是不是梦见自己成仙了?”赵元通把手背到身后,语气更冲,“听说你还用了守墟老人亲自布的阵?咱们这些正经弟子都没这待遇,你算什么东西。”
他身边两个同伴没说话,但站的位置很讲究,一人偏左,一人偏右,隐隐封住了退路。
陈玄夜没动。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刚才那缕白气已经散了。他把双手收进袖子,淡淡地说:“让开。”
“让开?”赵元通笑了,“你倒是横起来了。我问你,闭关练出什么名堂没有?别到时候一身臭汗,连灵力都提不起来,丢人现眼。”
他说完,右手突然往前一推。
掌风带起一阵尘土,直扑陈玄夜脸面。
这不是试探,是打脸。
陈玄夜站着没躲。
就在那股劲风快要碰到鼻尖时,他抬起右手,五指张开,迎了上去。
赵元通嘴角刚扬起,下一秒笑容就僵住了。
他的手臂突然动不了了。
从手腕开始,一层薄霜迅速往上爬,盖过小臂、肘部,一直延伸到肩膀。他想抽手,可整条胳膊像被冻在冰里,动一下都疼得龇牙。
“你——!”他往后跳了一步,左手去扶右臂,结果碰上去就像摸到一块铁块,冷得扎手。
“我说了,让开。”陈玄夜收回手,语气还是平的。
另外两人脸色变了。
左边那个猛地从怀里掏出一张火符,指尖一搓就亮,朝着陈玄夜胸口甩过来。火光划出一道弧线,还没落地,空气已经热了起来。
右边那人同时拔剑,剑刃出鞘一半就刺了过来,目标是肋下空档。
两面夹击,快得很。
陈玄夜却在这时候往前走了一步。
不是闪,是迎。
他左手指尖一弹,一道细得看不见的气线飞出去,啪地打在火符引线上。那符纸当场熄了火,吧嗒掉在地上。
右手并指如剑,对着持剑那人的手腕虚点。
那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一股冷气顺着剑身钻上来,手腕一麻,五指松开,长剑哐当落地。
整个过程,不到两息。
三个人全傻了。
赵元通抱着右臂,牙齿打颤:“你……你这是什么功法?”
“太阴引息诀。”陈玄夜看着他,“守墟老人教的。”
“不可能!”赵元通吼了一声,“那功法只有核心弟子才能学!你一个外人,凭什么——”
“凭我敢拿命去试。”陈玄夜打断他,“你们在藏书阁抄书的时候,我在祭坛上流血。你们嘲笑我的时候,我在华清池底听琴音。你们以为修行是排资论辈,我说了才算。”
他往前逼近一步。
三人下意识后退。
“我闭关不是为了打架。”他说,“是为了救人。但如果谁非要挡路,我不介意先冻住一条胳膊,再冻一条腿。”
说完,他绕过三人,大步往前走。
风把他的黑袍吹起来,衣角猎猎作响。
身后没人敢追,也没人敢说话。
他沿着石阶往山上走,昆仑墟的建筑群在晨光里显出轮廓。远处钟楼刚刚敲过一轮,余音还在山谷里荡。
他没回头,但能感觉到背后的视线,不止来自那三个弟子。树影里、屋檐下,有人在看,有人在议论。
他不在乎。
走到半山腰,他停下脚步,从怀里摸出那根断弦。
弦还是旧的,沾过血,也贴过心口。他把它放在掌心,轻轻呼了口气。
一丝极淡的银光从弦上浮起,转瞬即逝。
他知道,这不是错觉。
心月和这根弦之间,有了联系。就像那天夜里,他在识海中拨动它,听到的那声轻颤。
他把断弦重新收好,继续往前。
藏书阁就在前面。
他还需要更多线索。杨玉环的命格、地脉阴窟的位置、武则天到底在图谋什么——这些都不能靠闭关悟出来。
他得去找。
刚踏上最后一级台阶,前方传来脚步声。
两个值守弟子站在阁门口,拦住去路。
“身份牌。”其中一个伸手。
陈玄夜没说话,从腰间取下一块木牌递过去。那是守墟老人给的,上面刻着一个“夜”字。
弟子接过一看,脸色微变,互相看了一眼,没再多问,侧身让开。
他走进藏书阁,熟悉的气味扑面而来——陈年纸张、墨块、还有淡淡的檀香。
一楼摆着几排书架,都是普通典籍。他径直走向楼梯,准备上二楼。
刚抬脚,眼角忽然扫到角落里一本书。
书脊发黑,像是被火烧过一半,只剩半截标题:《月华纪事残卷》。
他走过去,把书抽出来。
封面焦脆,翻开第一页,字迹歪歪扭扭:
“开元十三年,帝召灵女入宫。非为宠幸,实为镇窟。月华命格者,生而承劫,死而续魂。若魂不归体,则天地失衡……”
他手指一顿。
继续往下翻,后面几页都被烧毁了,只剩零星几个字:“……华清池底……琴断……轮回门未闭……”
他合上书,抱在怀里。
这时,头顶二楼传来翻页声。
有人在上面。
他抬头看了眼楼梯,一步步走了上去。
木地板发出轻微的响动。
二楼光线暗些,书架更密。最里面那排,一个人影背对着他蹲在地上,正在整理一摞泛黄的竹简。
那人听见动静,头也不回地说:“新来的?楼下那本《月华纪事》你也看了?”
陈玄夜站在原地,没答话。
那人终于转过身。
是个老头,穿着粗布衣服,袖口磨得起毛。他眯着眼打量陈玄夜,忽然咧嘴一笑:“嘿,是你啊。守墟老人最近收的徒弟?”
陈玄夜盯着他:“你是谁?”
老头拍拍屁股站起来,手里还拿着一根竹签:“我嘛,就是个管书的。不过……”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陈玄夜怀里的书上,“你找的东西,我刚好知道一点。”
他往前走了一步,声音压低:“比如,为什么那本书偏偏烧了那一部分。”
陈玄夜没动。
老头笑了笑:“因为有人不想让人看到——‘魂灵未死,只待命定之人唤醒’这几个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