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鬼市诡玉踪现
鬼市内的景象，犹如一场荒诞不经的噩梦，其光怪陆离的程度，远远超出了四人的想象。
所谓的街道——若那些蜿蜒于扭曲建筑之间，表面覆盖着滑腻不明物质的路径，能勉强被称作街道的话——两侧，密密麻麻地挤满了形形色色的“摊位”。有些摊位竟漂浮在半空，被幽幽磷火照亮，仿佛悬浮于幽冥的幻影；有些则直接从地面那蠕动的肉瘤状结构中“生长”出来，透着说不出的诡异。而摊位上叫卖的商品更是千奇百怪，令人毛骨悚然：浸泡在墨绿色液体里的眼球，自顾自地转动着，仿佛在窥视着未知的秘密；风干缩水的、不知何种生物的爪子，宛如枯瘦的鬼手，散发着阴森气息；盛在骷髅头里、散发着甜腻香气的粘稠膏体，那香气仿佛带着某种蛊惑人心的魔力；甚至还有摊主在兜售一段段闪烁着痛苦面孔的“记忆流光”，似在诉说着无尽的哀怨。
空气中，各种难以名状的气味交织在一起，与门外那股铁锈腐殖质味混合，形成一种令人头晕目眩、作呕的“市集气息”。喧嚣声不绝于耳，却并非人间那种热闹的人声鼎沸，而是无数种奇异语言的杂乱拼凑，其间还夹杂着黏液搅动的“咕噜”声、骨骼相互摩擦的“嘎吱”声，以及某种空灵又诡异的铃铛声，仿佛来自幽冥深处的低语。
“我…我有点想吐…”林溪小脸惨白如纸，紧紧攥着陆沉的衣角，眼睛惊恐地不敢乱瞟，声音颤抖地说道，“那个…那个罐子里泡的，是不是还在动啊？”
苏晚倒是双眼放光，那眼神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若不是陆沉及时用眼神制止，她恐怕立刻就会掏出采样工具，去收集那些“商品”的样本。“不可思议…这里的生物形态和物质构成，完全违背了已知的生物学和物理学规律…这能量波动…”她喃喃自语，满是对未知的好奇与探索欲。
叶清欢则显得冷静许多，她迅速适应了这诡异的环境，低声说道：“有交易，就必然有货币和规则。注意看，他们似乎用一种暗红色的晶石进行交易。”她目光锐利地扫过一个摊位，那里，一个笼罩在破旧斗篷里的身影，正用几块晶石换走了一小瓶咕嘟冒泡的紫色液体。
陆沉全身肌肉紧绷如弦，灵力在体内缓缓流转，时刻戒备着四周。他清晰地感觉到，无数道或隐晦或直白的视线，如针般落在他们这四个“生人”身上，其中充满了探究、贪婪，甚至…一丝幸灾乐祸的意味。
“跟紧我，别乱看，别乱碰，更别乱答应什么。”陆沉压低声音嘱咐着，那些关于幽冥之地的古老训诫，此刻在他脑海中不断回响。
四人小心翼翼地沿着“街道”向内走去，试图寻找与“镇魂玉”相关的线索。然而，这里的摊主似乎都对这几个生人抱有极大的兴趣，确切地说，是恶意。
一个长得仿佛由无数触手缠绕而成的摊主，突然伸出一条黏糊糊的触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试图去勾林溪的头发，同时发出“叽咕叽咕”的怪异声音。
“呀！”林溪吓得花容失色，往后猛地一跳，差点撞到后面的苏晚。
陆沉眼神瞬间一寒，如同寒星闪烁，指尖一缕微不可查的电弧“噼里啪啦”闪过。那触手如同被火灼一般，猛地缩了回去，那摊主发出一声不满的嘶鸣，却也没再敢进一步动作。
“啧，新来的肉鸡，脾气还不小。”旁边一个蹲在由头骨堆砌的摊位上的、干瘦如柴的“生物”嗤笑道。它生有四只手臂，正用其中两只打磨着一根腿骨，那模样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鬼。
“你说谁是肉鸡！”林溪气得忘了害怕，双手叉腰，杏目圆睁，狠狠瞪了过去。
那干瘦生物咧开一个几乎延伸到耳根的嘴，露出密密麻麻的尖牙，活像一只狰狞的野兽：“嘿嘿，细皮嫩肉的，不是肉鸡是什么？看你们能在这市集里活过几个时辰…”
叶清欢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想要理论的林溪，冷静地对那干瘦生物说道：“我们是来做生意的，不是来打架的。阁下若有门路，不妨指点一二，酬劳好说。”说着，她指尖夹着一小块从苏晚仪器上拆下来的、蕴含着纯净能量的备用电池——这是她们目前能拿出的、最像“货币”的东西。
那干瘦生物四只眼睛同时盯住了电池，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贪婪，但随即又强压下去，嘿嘿笑道：“门路？鬼市的门路，那可是用魂力铺就的。你们这几个生魂，就是最大的肥羊…不过嘛，”它话锋一转，指向街道深处一个格外阴暗、门口挂着两串风干小爪子的店铺，“去‘百晓阁’问问那老鬼吧，它最喜欢你们这种‘新鲜’的消息了…就看你们付不付得起价钱了。”
四人顺着它的指引，朝着那家名为“百晓阁”的店铺走去。越往里走，周围的摊位愈发稀少，光线也越发昏暗，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却愈发强烈，仿佛有无数双眼睛隐藏在黑暗中，正紧紧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百晓阁的门虚掩着，里面透出幽幽的蓝光，仿佛是幽冥深处的鬼火。推门而入，一股陈腐的纸张和草药混合的味道扑面而来，让人不禁心生寒意。店铺内部空间远比从外面看上去要大得多，无数书架直抵昏暗的屋顶，书架上塞满了各种材质的卷轴、骨片、甚至是一些封印在晶体里的光团，仿佛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秘密。
一个穿着仿佛由无数块碎布拼凑而成的长袍、身形佝偻的老者，正趴在一张由巨大脊椎骨制成的柜台后，拿着一个放大镜，全神贯注地观察着一片龟甲。听到动静，它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布满褶皱、眼睛小得几乎看不见的脸，但那双小眼睛里却闪烁着精明狡黠的光芒，犹如黑暗中的鬼火。
“哦？稀客，稀客…四个活生生的生魂…”老者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仿佛从古老的岁月中传来，“迷路的小羊羔，想知道些什么？”
陆沉上前一步，将一丝雷霆气息微微释放，周身散发出一股无形的威压，沉声道：“打听一件东西，‘镇魂玉’的下落。”
老者的小眼睛在陆沉身上停留片刻，又扫过他身后的三女，尤其在苏晚身上多停留了一瞬，似乎对她身上那种“科学”的气息感到一丝好奇和排斥。“镇魂玉…嘿嘿，那可是好东西，稳定魂体，滋养灵性…在这幽冥界，也算得上是一等一的宝贝了。它的下落嘛…”它拖长了语调，搓了搓干枯的手指，那动作仿佛在暗示着什么。
叶清欢心领神会，将那块能量电池放在柜台上。
老者拿起电池，放在鼻子下嗅了嗅，脸上露出一种怪异的表情：“纯净的阳界能量…有趣，但不够。”它将电池推了回来，“老夫要的，不是这个。”
“你想要什么？”陆沉问。
老者的目光在林溪和叶清欢身上转了转，最后落在陆沉身上：“老夫对阳界的生灵精气很感兴趣…尤其是，像你们这样强大的修士的精气。一缕，只要一缕你们的本源精气，我就告诉你们镇魂玉可能在谁手里。”
“你做梦！”林溪立刻叫了起来，这老鬼一看就不怀好意，谁知道拿了精气会去干什么坏事。
老者却并不生气，嘿嘿笑道：“那就没办法了。不过，看在你们是生客的份上，免费送你们一个消息——最近确实有一块镇魂玉流入了鬼市，而且，就在‘角斗场’那边，成了某位大人物的赌注。你们若是够胆，可以去那里碰碰运气…当然，角斗场的规矩，可是要见血的，嘿嘿嘿…”
角斗场？
四人心中一凛。看来这镇魂玉的获取，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艰难和危险。
就在这时，店铺的门帘再次被掀开，一个穿着黑色劲装、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疤痕、气息彪悍的身影走了进来。此人目光如电，进来后先是扫了陆沉四人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径直走到柜台前，对那老者沉声道：“老鬼，打听个人。”
老者的态度似乎对这人恭敬了些：“黑煞盟的刑使大人，您想打听谁？”
黑煞盟！
陆沉瞳孔骤然收缩，体内灵力如汹涌的波涛，几乎要瞬间爆发，但他强行按捺住了。林溪和叶清欢也是脸色一变，苏晚则下意识地握紧了口袋里的某种试剂，四人都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危机。
那刑使冷冷道：“一个叫陆沉的青城小子，还有他那几个同伙。盟内有令，活要见人，死要见魂！”
老者的小眼睛滴溜溜一转，瞥了陆沉他们一眼，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慢悠悠地说道：“刑使大人，您说的这几个人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