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赞的回应：沉默还是？

铃兔那混合着泪水与笑容的脸庞，像一幅过于鲜明的画，深深地烙印在库赞的眼底。她眼中那全然的、毫不掩饰的爱恋与得到回应后的巨大喜悦，几乎要灼伤他习惯了冰冷与平静的视网膜。

“知道了。”

他再次重复了这三个字，语气依旧平淡无波，仿佛只是在确认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次说出这三个字时，内心那片冰封的湖面下，涌动的是何种陌生的暗流。

麻烦，脆弱，需要照顾，容易哭……这些标签依旧贴在那只兔子身上。

但此刻，这些标签似乎被蒙上了一层柔光，不再仅仅是令人头痛的负担，反而……带上了一点奇异的、让他无法轻易割舍的分量。

他看着她还紧紧抓着自己衣角的手，那纤细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抖，却固执地不肯松开。仿佛那是她与这个世界唯一的连接点，而他就是那个连接点。

啊啦啦……真是拿她没办法。

库赞在心底无声地叹了口气。这声叹息里，不再是最初纯粹的无奈和麻烦，而是掺杂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完全理解的……认命，甚至是一丝极淡的……纵容。

他抬起另一只空着的手，没有再去擦她的眼泪（反正也擦不完），而是缓缓地、带着一种近乎试探的迟疑，落在了她粉色的、柔软的发顶上。

他的动作很轻，很慢，仿佛在触碰一件极其易碎的珍宝。掌心传来的发丝触感柔软而温暖，与他指尖的冰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铃兔在他手掌落下的瞬间，身体微微一颤，随即彻底僵住了。她仰着头，泪眼朦胧地望着他，连呼吸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撞击着，几乎要跳出来。

他……他在摸她的头？

这不是他第一次碰她。他拉过她的手腕，为她擦过眼泪，甚至允许过她的拥抱。

但这一次，不同。

这是一种更加温和的、带着明确安抚和接纳意味的触碰。

库赞的手在她发顶上停留了几秒。他能感受到她身体的僵硬和那细微的颤抖，也能感受到她发丝间传来的、如同阳光晒过草地般的温暖气息。这种过于亲昵的接触，对他而言是陌生的，甚至有些……逾越了他自己设定的安全距离。

但奇怪的是，他并没有感到不适。

反而……有种奇异的平静。

他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依旧笨拙，甚至有点僵硬，但那力道却异常轻柔。

“别哭了。”他又说了一遍，声音比刚才更低沉了些，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磁性，“眼睛肿了，更麻烦。”

依旧是嫌弃的语气，但听在铃兔耳中，却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让她心动。她甚至能从他那平淡的语调里，听出一丝极其细微的、别扭的关心。

她用力吸了吸鼻子，努力止住眼泪，但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露出了一个带着泪痕的、傻乎乎却又幸福无比的笑容。

“嗯！”她用力点头，声音还带着鼻音，却清脆响亮。

库赞看着她那副雨过天晴、仿佛拥有了全世界的满足样子，沉默了片刻，然后收回了放在她头上的手。

他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重新转过身，牵着她（依旧是通过那固执的衣角），走向沙发。

这一次，他没有自己坐下，而是将她轻轻按坐在沙发上，然后自己则坐在了她旁边的位置——一个比平时午睡时更近的距离。

他没有看她，也没有说话，只是像往常一样，向后靠去，闭上了眼睛，仿佛准备继续他被打断的睡眠。

但铃兔知道，这不一样。

他回应了。

不是用语言，而是用行动。

那个落在发顶的、笨拙而轻柔的抚摸，那个默许她紧抓衣角、将她安置在身侧的举动，还有那句别扭的“眼睛肿了更麻烦”……

这一切，都是他的回应。

沉默吗？

不。

他的回应，比任何华丽的誓言都更加有力，更加真实地回荡在铃兔的心间。

她不再需要忐忑的猜测，不再需要不安的逃避。

她静静地坐在他身边，看着他闭目养神的侧脸，感受着身边传来的、那令人安心的冰冷气息和细微的存在感，心里被一种巨大的、温暖的平静所充满。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有些东西，真的不一样了。

库赞的回应，是沉默，还是行动？

对铃兔而言，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那是冰山之下，悄然涌动的暖流，虽未喷薄，却已足以滋养她心中那棵名为爱恋的树，让它扎根更深，枝叶更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