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所的齿轮
看守所的铁门“砰”地撞上时,铁锈味裹着霉湿的风灌进弗兰熊的鼻腔。他被推进最角落的牢房,机械膝盖磕在石砖上发出“咔哒”一声,惹得对面铺位的鬣狗囚犯嗤笑起来:“哟,这不是森林都市的潭水,森林景局的科技顾问吗,怎么,搞实验把自己炸来了?″弗兰熊没有理会他,他想起了猴子警长刚才在他被架走时不动声色的对他眨了眨眼睛。
“喂,哑巴了?”鬣狗猛地踹了一脚床栏,“听说你是因为抢仓库被抓的?就你这半残的机械身子,能抢得动啥?该不会是偷了哪家的螺丝钉吧?”
旁边的獾囚犯跟着起哄:“看他那脑袋,一半是熊皮一半是铁壳,指不定是偷零件时被自己做的发明给绊倒了吧?”
哄笑声像尖刺扎进弗兰熊的耳朵。他的机械眼球转了转,金属外壳下的齿轮“嗡”地绷紧了。但他只是把脸埋进臂弯——猴子警长说过,“真正的聪明人不会在蠢货面前浪费力气”。这句话是去年弗兰熊把警局咖啡机改成烟花炸弹时,猴子警长把他当场抓获时说的。
牢房顶上的灯泡忽明忽暗,把弗兰熊的影子扯成扭曲的形状。他想起自己的实验室,想起那些堆在墙角的未完成发明,想起猴子警长总爱站在门口看着,说“弗兰熊,你再搞什么恶作剧,我就叫师姐来好好教训你”。
“喂,铁皮熊。”鬣狗突然凑过来,手在他的机械手臂上敲了敲,“你说你是‘科学坏蛋’?那你能不能帮我做个能撬开牢门的玩意儿?事成之后,我分你半块面包。”
弗兰熊终于抬起头,机械眼睛里的蓝光冷得像冰:“蠢货。看守所的门锁是我三年前帮警局升级的量子锁,除非你能让整座城市的电力瘫痪十分钟——或者,你有猴子警长的指纹。”
鬣狗的脸瞬间涨成酱紫色,啐了口唾沫:“神气什么?等你那几个警察朋友把你忘了,看你怎么哭!”
“他们不会忘。”弗兰熊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猴子警长会来的。”
这话像点燃了什么,獾囚犯笑得直拍床板:“警察?警察只会把你这种怪物关得更紧!你以为你是谁?是他的‘好搭档’?”
“我不是他的搭档。”弗兰熊的机械指尖突然停住了敲击,他想起自己在猴子警长脸上写的“弗兰熊到此一游”,想起对方熬夜看报告自己偷偷往他咖啡里加过三次辣椒面,却每次都被当场抓包,“我是……最懂科学的天才,最有品位的坏蛋。”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成了喃喃自语,胸腔里突然“嗡”地响了一声,像是在回应他的心跳。他摸了摸后颈的接驳装置——那里还留着猴子警长碰过的温度,当时对方的掌心很烫,像要把某种信号烙进他的金属神经里。
夜色像墨汁漫进牢房时,走廊里传来狱警换班的脚步声。弗兰熊突然坐直身体,机械耳朵精准地捕捉到了细微的震动——是一种轻轻的敲击声,频率和他去年给猴子警长做的“紧急信号器”一模一样。
他的机械眼睛亮了起来。
“你在看什么?”鬣狗被他的动静惊醒,烦躁地嘟囔。
弗兰熊没理他,只是将耳朵贴在冰冷的墙壁上。震动声越来越清晰,还夹杂着轻微的开锁声——不是牢门的锁,是看守所外墙的电子锁。他甚至能想象出猴子警长此刻的样子:穿着警服,和他们的伙伴们,一起努力的寻找着线索。
“喂,铁皮熊,你发什么疯?”獾囚犯踹了他一脚。
弗兰熊猛地转过头,机械眼球里的蓝光刺得对方眯起了眼。他的嘴角突然勾起一个熟悉的、带着嚣张的笑——和他每次搞出大发明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疯子?”他慢慢站起身,机械关节发出清脆的“咔哒”声,“你们很快就会知道,惹到科学坏蛋弗兰熊,是多蠢的事。”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突然传来一阵敲击声,鬣狗和獾吓得缩到了床角。但只有弗兰熊听得懂,那是猴子警长留下的摩尔斯电码,转换成文字是"弗兰熊,我们一定会把你救出来″
弗兰熊却仰起头,半机械的脸上露出了近乎耀眼的表情。他想起猴子警长说的“弗兰熊,你什么时候学会关心我了?”,想起对方脸上无奈的表情,和那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脚步声慢慢远去,敲击声也随之淡去。弗兰熊突然张开嘴,声音像电流一样炸响在整个牢房里:
“听好了——”
他抬起了头,脸上又露出了往常那副欠欠的笑容,把所有的嘲笑、质疑、不安都碾碎在声音里:
“我可是科学坏蛋,弗兰熊——!”
他知道,猴子警长很快就会来。
而他只需要站在这里,等对方带着风,带着光,带着那句“以正义之名,我宣布”,撞开所有黑暗,走到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