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五年前的回忆
雨丝敲打着警局的玻璃窗，晕开一片模糊的水痕，猴子警长指尖夹着的钢笔顿在卷宗上，墨渍洇开一小团深色。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卷得翻卷，恍惚间竟与五年前警校门口的那排老槐树重叠，思绪顺着时光的裂缝，一下跌回了21岁的那个夏天。
那年的风里满是栀子花香，刚从警校毕业的猴子还带着未脱的青涩，藏蓝色的警服穿在身上略显宽大，帽檐下的眼睛亮得像淬了光。他攥着烫金的毕业证书，站在市局门口，心脏砰砰地撞着胸腔——那是他第一次以正式警察的身份踏入这里，袖口的警徽在阳光下闪着锐利的光，映得他脸上的绒毛都清晰可见。
“小猴子。”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猴子猛地回头，就看见豪猪站在不远处，一身干练的警服勾勒出挺拔的身形，脸上的鬃毛修剪得整齐，眼神沉稳得像深潭。豪猪是市局里赫赫有名的老警察，破案无数，是猴子的师父。
“师父！”猴子立刻挺直脊背，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激动和紧张。
豪猪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警服传过来，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警校的成绩我看过，很不错。但真刀真枪的警察生涯，和课本里教的不一样。”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猴子眼底的憧憬，语气沉了下来，“现在有个重要的任务，组织上考虑让你去。”
猴子立刻点头：“师父，我什么都能做！不管是巡逻还是查案，我都不怕！”
豪猪的眼神变得格外严肃，他侧身避开周围来往的同事，压低了声音：“边境线那边情况复杂，需要年轻、有冲劲，还能守得住秘密的人。组织信任你，我也信你，所以我们派你去当缉毒警察。”
“缉毒”两个字像重锤砸在猴子心上，他瞬间愣住了。警校里曾听过无数缉毒警察的故事，那些隐姓埋名、与毒贩周旋的生死瞬间，那些永远无法公开的功绩，那些藏在黑暗里的坚守……他从未想过，这样凶险又神圣的使命，会如此快地落在自己肩上。
“师父，我……”他张了张嘴，脑海里突然闪过父母的笑脸。出门前母亲塞给他的徽章还在口袋里，清凉的触感贴着皮肤，父亲拍着他的肩膀说“好好干，爸妈为你骄傲”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
豪猪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语气放缓了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缉毒警察，意味着要隐姓埋名，意味着不能轻易联系家人，甚至……可能永远无法再以真实身份见他们。这不是儿戏，你要想清楚。”
猴子的指尖攥得发白，护身符的棱角硌着掌心。他想起了警校校训里的“忠诚”二字，想起了穿上警服时在国旗下许下的誓言，想起了那些被毒品摧毁的家庭的眼泪。短暂的犹豫后，他抬起头，眼底的青涩褪去几分，多了些决绝：“我去。”
豪猪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拍了拍他的胳膊：“好。从今天起，你的档案会加密，对外只说你被调往外地执行特殊任务。这是联络方式，只有我能联系你。”他递过来一个加密通讯器，“现在回家看看吧，跟家人告个别。记住，什么都不能说，就当是一次普通的调动。”
猴子接过通讯器，冰凉的金属外壳让他瞬间清醒。他一路狂奔回家，推开门时，母亲正系着围裙在厨房忙碌，饭菜的香气扑面而来，父亲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听见动静抬头笑了笑：“回来啦？快洗手吃饭，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
那顿饭吃得格外安静，猴子扒着碗里的饭，几次想开口，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看着母亲不停往他碗里夹菜，看着父亲絮絮叨叨地叮嘱他工作要小心、照顾好自己，眼眶忍不住发热。他只能拼命点头，把所有想说的话都咽进肚子里，化作一句“爸、妈，我以后可能会很少回家，你们要多保重身体”。
母亲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傻孩子，工作要紧，不用惦记我们。”父亲也点点头：“好好干，别给家里丢脸。”他们没多问，只当是年轻人刚参加工作，难免忙碌。
那晚，猴子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月光，一夜无眠。他把父母的照片小心翼翼地塞进贴身的口袋，一遍遍抚摸着警徽，心里默念着“对不起”。第二天清晨，他没叫醒熟睡的父母，只留下一张写着“勿念”的纸条，背着简单的行囊，跟着豪猪师父踏上了前往边境的路。
车子驶离市区时，猴子警长回头望了一眼家的方向，那栋熟悉的小楼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视野里。他不知道，这一眼，竟是此后五年里，他与家的最后联结。
边境的日子远比想象中艰苦，伪装身份、潜伏侦查、与毒贩斗智斗勇，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上。他见过毒贩的凶残，见过吸毒者的绝望，也见过战友们的牺牲。无数个深夜，他会掏出父母的照片，借着微弱的灯光一遍遍摩挲，想念母亲做的糖醋排骨，想念父亲的唠叨，却连一个电话都不敢打——他怕自己的声音会暴露身份，怕毒贩的报复会牵连家人，更怕一听见父母的声音，就再也忍不住想回家的冲动。但他忍了下来，因为如今，他的身边还有伙伴。想到这里，猴子警长的脑海里浮现了小鸡敦敦，弗兰熊，兔子警长，弗小芊，弗小茹和弗小柔的身影。他的嘴角，忍不住勾起了一抹弧度。
当然，还有豪猪。
豪猪始终陪着他，教他如何在危险中保全自己，教他如何在黑暗中坚守初心。有一次，他们在丛林里潜伏了三天三夜，终于成功截获了一批毒品，激战中，猴子警长为了掩护战友，手臂中了一枪。躺在临时医疗点里，他疼得浑身冒冷汗，却笑着对豪猪说：“师父，我没给你丢脸。”
豪猪看着他苍白的脸，眼眶泛红：“你做得很好。但记住，活着，才能继续战斗，才能……有机会再见家人。”
这句话像一根刺，扎在猴子警长的心上。他知道，从他答应做缉毒警察的那一刻起，“回家”就成了一种奢望。五年里，他换了无数个身份，走过无数个陌生的地方，唯一不变的，是口袋里那张已经泛黄的照片，和心中那份从未动摇的信念。
雨还在下，猴子警长猛地回过神，卷宗上的墨渍已经晕开了一大片。他抬手擦了擦眼角，指尖有些湿润。窗外的梧桐叶还在摇晃，五年前的栀子花香仿佛还萦绕在鼻尖，父母的笑脸清晰得仿佛就在眼前。
他握紧了口袋里的照片，警徽在胸前熠熠生辉。五年了，他从未后悔过当初的选择，只是每当夜深人静时，那份对父母的思念，总会像潮水般将他淹没。他不知道父母现在怎么样了，是否还在惦记着他，是否还在等他回家。
他知道，虽然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但他还是不能回家，因为只要毒品还存在一天，他就不能停下脚步。为了更多家庭的团圆，为了不让更多人像他一样与亲人分离，他必须坚守在这片没有硝烟的战场上，直到黑暗被彻底驱散的那一天。
而那五年前的回忆，就像一盏灯，照亮着他前行的路，提醒着他为何出发，为何坚守。
或许，只是或许吧，这就是命中注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