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回声

安全屋的光屏终于跳出“意识适配完成”的提示时，弗小茹的指尖都在抖——那团浅蓝的波纹正顺着导管往营养舱里淌，舱里躺着的弗小柔睫毛颤了颤，像被风碰了一下的蝶翼。

“姐姐！”弗小茹扑到舱边，掌心贴在恒温玻璃上，“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猴子警长靠在墙边，警服的褶皱已经被弗小芊用冰魔法熨平了，他的视线落在营养舱的监测屏上：“适配需要时间，别吵。”

弗兰熊蹲在舱体的接线口前，机械半边脑袋的指示灯闪着浅蓝的光——那是他用自己的核心程序接驳了意识导管，金属指尖正顺着线路轻敲：“别急，她的神经突触已经开始响应了。”

话音刚落，营养舱的玻璃突然蒙上一层薄雾，弗小柔的指尖动了动，紧接着睁开了眼睛。

不是弗小茹熟悉的浅褐眼眸，而是浸着冷光的浅蓝——像被意识波纹染透的玻璃。

“姐姐？”弗小茹的声音顿住了。

弗小柔的视线扫过房间里的人，最后落在猴子警长身上，声音是没有起伏的电子音：“猴子警长，旧核心舱的‘意识锚点’已定位，丹顶鹤的目标不是‘容器’。”

所有人都愣住了。

弗兰熊的机械手停在接线口上，指示灯跳成了红色：“她的意识里混了丹顶鹤的代码——是‘回声’。”

“什么意思？”兔子警长攥紧了拳头。

“丹顶鹤没打算把意识做成容器。”弗兰熊猛地扯掉接线，机械脑袋转向光屏，指尖在键盘上敲得飞快，“他在构建‘意识共振场’——用弗小柔的意识当锚点，把所有接触过她波纹的人的意识连在一起，最后用共振力场撕裂城市的精神屏障。”

弗小柔的浅蓝眼眸里突然跳出一串代码，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锚点启动倒计时：七十二小时。”

猴子警长的眉峰沉了沉：“他为什么选弗小柔？”

“因为她的意识波纹是‘易感型’。”弗兰熊调出一串数据，光屏上跳出弗小柔的意识图谱——那团浅蓝的波纹里，藏着无数细密的“共振节点”，“丹顶鹤早在半年前就植入了代码，这次的陷阱，是为了激活这些节点。而且，弗小柔在半年前就秘密调查过他，丹顶鹤又不傻!”

弗小茹的眼泪砸在玻璃上：“那姐姐怎么办？我们不能让她变成锚点！”

“能拆。”弗兰熊的机械指尖点在图谱的核心处，“但要进入她的意识深海——那里已经被丹顶鹤设了‘迷宫’，进去的人，意识会被节点缠住，一旦迷路，就会和锚点一起炸碎。”

房间里突然静下来，雾从窗缝里渗进来，裹着营养舱的冷光。

“我去。”猴子警长突然开口。

“不行！”兔子警长立刻反驳，“你的意识刚被干扰器冲击过——”

“只有我的意识和弗小柔的波纹对冲过，适配度最高。”猴子警长打断她，视线落在弗兰熊身上，“你能做意识接驳装置吗？”

弗兰熊的机械指示灯闪了闪，没说话，只是转身拖过一个金属箱——里面是拆了一半的机械组件，他的金属指尖在零件里翻找：“三十分钟。接驳装置需要和你的神经突触同步，进去之后，跟着弗小柔的意识波纹走，别碰那些发光的节点。”

兔子警长还想说什么，却被小鸡敦敦扯了扯衣角——他抱着急救包，翅膀尖指向弗小柔：“兔子警长，你看她的手……”

营养舱里，弗小柔的指尖正轻轻敲着玻璃，节奏和弗兰熊组装零件的声音一模一样——是她的意识在传递信息。

三十分钟后，接驳装置被固定在猴子警长的后颈，浅蓝的光顺着导线连向营养舱。弗兰熊的机械脑袋贴在监测屏上，声音压得很低：“进去之后，别信你看见的任何东西——丹顶鹤的迷宫会复制你最在意的场景，引你碰节点。”

猴子警长闭了闭眼，意识猛地往下沉——像掉进了浸满蓝光的深海。

眼前是旧核心舱的走廊，雾比上次更浓，弗小柔的身影在雾里晃着，浅蓝的裙摆沾着碎渣：“猴子警长，快跟我走，丹顶鹤在前面。”

猴子警长的指尖动了动——后颈的接驳装置传来轻响，是弗兰熊的提醒：“别碰她，是假的。”

他没动，只是看着那道身影：“弗小柔的意识里，不会有旧核心舱的走廊。”

话音刚落，那道身影突然炸开，变成无数发光的节点，往他的意识里钻——猴子警长猛地偏头，躲开那些光，指尖按在配枪上，红光在雾里亮了亮。

“反应挺快。”丹顶鹤的声音从雾里传来，紧接着，场景突然切换成了安全屋的样子——弗兰熊正蹲在他面前，机械脑袋的指示灯闪着慌：“猴子警长，快醒过来！接驳装置要过载了！”

猴子警长的眉峰沉了沉——弗兰熊从不会露出这种表情。他抬手指向对方的机械半边脑袋：“你的核心程序接口，在左边。”

眼前的“弗兰熊”僵了僵，机械脑袋突然裂开，变成无数节点炸开。

雾又开始翻涌，这次的场景是医院的病房——弗小茹抱着浅蓝光斑，眼泪砸在他的手背上：“猴子警长，姐姐说她不想当锚点了……”

猴子警长的指尖碰了碰那团光斑，却没碰弗小茹的手：“弗小柔的意识波纹，不会让你哭。”

光斑突然炸开，露出藏在后面的节点——猴子警长猛地往后退，后颈的接驳装置传来急促的蜂鸣：“猴子警长，找到核心节点了！在你的正前方！”

是弗兰熊的声音。

雾瞬间散了，意识深海的中央悬浮着一颗巨大的浅蓝节点，弗小柔的意识波纹正被缠在节点上，像被蛛网裹住的蝶。

“别碰！”丹顶鹤的声音突然炸响，“那是共振场的开关——”

猴子警长没理他，指尖直接按在节点上——浅蓝的光猛地炸开，他的意识里传来弗小柔的声音，是熟悉的、带着温度的语调：“猴子警长，谢谢你。”

意识被猛地拽回身体时，猴子警长猛地睁开眼，营养舱里的弗小柔正眨着浅褐的眼眸，指尖轻轻碰着玻璃：“我好像做了个很长的梦。”

弗兰熊的机械指示灯跳成了绿色，他把电脑往桌上一放：“锚点拆了，丹顶鹤的共振场废了。”

兔子警长松了口气，耳尖的寒气终于散了：“那丹顶鹤呢？”

“跑了。”弗兰熊的指尖点在光屏上，跳出一段模糊的影像——丹顶鹤正钻进一艘悬浮艇，舱门关上时，他对着镜头笑了笑，“不过他留了信息。”

光屏上跳出一行代码，翻译成文字是：“下一个锚点，很快见。”

雾又开始往窗里渗，弗小茹抱着姐姐的手，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软：“不管他有什么阴谋，我们都会赢的，对吧？”

猴子警长看向弗兰熊，对方的机械脑袋正对着光屏，金属指尖在键盘上轻敲——那是只有他们懂的、调试程序的节奏。他点了点头，声音很轻，却很稳：“嗯。”

窗外的雾里，似乎藏着新的波纹，像丹顶鹤没说出口的阴谋，正顺着风，往城市的深处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