诧异
特警队长看着张雪樱那副毫无波澜的样子,眉头皱得更紧了,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警徽,心里头跟塞了团乱麻似的。
问了半天,人就跟没听见似的,连个眼神都吝啬给。
他暗自叹气,实在不行,也只能先联系上级汇报情况,看看能不能请个心理医生来。
至于福利院?他是万万不敢送的——先不说她身上那诡异的血,就凭这对人毫无反应的样子,去了那儿指不定受什么委屈。
他正想得心烦,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队员探进头来,声音压得低低的:“队长,里头怎么样了?那孩子肯说话了吗?”
队长转过身,往椅子上一靠,重重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无奈:“半点反应都没有,问了半天,跟对着空气说话似的。”
那队员也是好奇,顺着队长的目光看向椅子上的张雪樱,见她垂着头,头发乱糟糟地盖着大半张脸,只露着个尖尖的下巴,忍不住往前凑了两步,蹲在她面前放软了声音问:“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告诉叔叔好不好?”
屋里静了片刻,就在队长以为还是得不到回应时,张雪樱的嘴巴却轻轻动了动。
先是极细微的“啊”声,像是生锈的零件终于要转了,接着,她费了极大的力气似的,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又带着点孩童学话时的滞涩,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十……六……号!”
这三个字一出来,屋里的两个特警都愣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里全是诧异。
连张雪樱自己都愣住了。
她垂着眼,看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空洞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茫然。
原来,她已经好久没有开口说过话了。
在那暗无天日的山洞里,那些人从不需要她说话,他们只会给她发号施令,“坐下”“不许动”,而她只需要像个提线木偶一样照做就行。
说话这件事,几乎快要从她的本能里被抹去了。
“什么?十六号?”特警队长最先回过神来,眉头拧得更紧了,他跟旁边的队员交换了个眼神,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愕。
难不成,那陈老五不止藏了这一个孩子在山上?
“十六号”,听着就像是个编号,若是有十六号,那前面的一到十五号呢?
还有十七号往后的?
那些孩子又在哪儿?
是还活着,还是……队长不敢再往下想,心沉得像块石头。
他连忙又蹲回张雪樱面前,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些:“小朋友,山洞里除了你,还有其他的小朋友吗?”
可这次,张雪樱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垂着头,像是没听见他的话,连嘴角都没动一下,更别说回答了。
这……队长心里咯噔一下,扭头看了眼旁边的队员,眼神里带着点“咋回事”的疑惑。
刚才不是还能说话吗?
怎么又没动静了?
他站起身,朝队员递了个眼色:“你来试试。”
队员点点头,也蹲下身,把队长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小朋友,山上还有别的孩子吗?”
依旧是石沉大海,没得到半点回应。队员皱了皱眉,换了个问题,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十……六……号!”几乎是问完的瞬间,张雪樱又用那沙哑的声音答了出来,依旧是这三个字,像是设定好的程序。
队长在一旁看着,忽然心里有了个猜测,他清了清嗓子,对着张雪樱沉声说:“站起来!”
话音刚落,张雪樱便依言站了起来,动作有些僵硬,却没有丝毫迟疑。
“坐下!”
她又“咚”地一声坐回了椅子上,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
队长转身倒了一杯温水,递到她面前,又说:“喝水!”
张雪樱伸出手,接过水杯,就着杯沿小口小口喝了起来,动作机械得很,仿佛只是在执行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命令。
“队长,你这是……”旁边的队员看明白了,脸上满是震惊,声音都有些发颤,“她、她只能听懂这些基本的命令?”
“看样子是这样,”队长收回目光,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点沉重,“其余的话,要么听不懂,要么就是不想回应。这孩子……怕是被那陈老五折腾得只剩下这点本能了。”
队员愣在原地,看着张雪樱喝水的样子,心里头又酸又堵。
好好一个孩子,怎么就被糟践成这样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