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是夜,长春宫灯火渐熄,陷入一片沉寂。
寝殿内,只留了一盏角落里的长明灯,散发着昏黄柔和的光晕。凌薇(富察琅嬅)遣退了所有守夜的宫人,只留下莲心一人。
永琏在隔壁暖阁睡得香甜,呼吸平稳。整个宫殿安静得能听到烛花爆开的轻微噼啪声。
凌薇(富察琅嬅)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缓缓取下发间的簪环,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披散下来。镜中映出她平静无波的脸,和手腕上那对在昏暗中依旧闪着幽光的金镯。
“都安排好了吗?”她轻声问身后的莲心。
莲心紧张地点点头,声音压得极低:“娘娘放心,冯师傅已经候在角门了,奴婢让两个绝对可靠的小太监守着,万无一失。”
“嗯。”凌薇(富察琅嬅)应了一声,伸出手腕,“开始吧。”
莲心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毫不起眼的灰色布包。打开布包,里面是两对几乎一模一样的赤金莲花镯!唯一不同的是,其中一对(冯泗仿制的)色泽似乎更“新”一些,而另一对(皇后腕上取下)则带着常年佩戴后温润的光泽。
这便是冯泗的手艺,足以以假乱真。他甚至细心地考虑到旧化问题,只是时间仓促,无法做到完全一致,但若非极其熟悉此物之人贴身细看,绝难分辨。
凌薇(富察琅嬅)先拿起那对仿制的镯子,毫不犹豫地戴在了手腕上。冰凉的触感与之前无异,只是心理上,仿佛卸下了一层沉重的枷锁。
然后,她看向那对原镯。莲心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捧起,放入另一个准备好的、内衬软绒的锦盒中。
“娘娘,这……里面的东西……”莲心看着锦盒,仿佛那里面装着什么洪水猛兽。
“一并交给冯泗。”凌薇(富察琅嬅)语气冰冷,“让他将里面的‘东西’妥善收好,那是将来,送给某些人的‘大礼’。”
“是。”莲心将锦盒仔细包好,揣入怀中,又检查了一下四周,这才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寝殿,融入外面的夜色中,前往约定的角门。
凌薇(富察琅嬅)独自坐在镜前,轻轻转动着腕上的新镯子。没有了零陵香的持续侵害,她相信这具身体会慢慢好起来。至少,生育子嗣不再会是遥不可及的奢望。
这一步,她终于迈出去了。斩断了敌人束缚在她身上最恶毒的枷锁。
但这远远不够。金玉妍还在,她的威胁并未解除。如懿的提醒也像一根刺,让她意识到潜在的危机。皇帝的心思,太后的态度,高晞月的稳定性……太多不确定因素。
她需要更强大的力量,更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将金玉妍一击毙命的契机。
替换手镯只是自保,反击,才刚刚开始。
时间在寂静中流淌。不知过了多久,殿外传来极轻微的脚步声,是莲心回来了。
她进入寝殿,对着凌薇(富察琅嬅)轻轻点了点头,示意一切顺利,东西已安全交到冯泗手中。
凌薇(富察琅嬅)彻底松了口气。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清冷的夜风带着花香拂面而来,吹散了些许殿内的沉闷。
夜空墨蓝,繁星点点。
然而,就在这万籁俱寂的时刻,长春宫外遥远的宫道上,隐约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灯笼晃动的光影,似乎有一小队人马,正朝着某个方向快速行进。
凌薇(富察琅嬅)目光一凝。宫门下钥已久,何事需要夜间如此匆忙行事?
莲心也听到了动静,凑到窗边,低声道:“娘娘,看方向……好像是往……咸福宫那边去的?”
咸福宫?高晞月?
凌薇(富察琅嬅)心中莫名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她才刚刚将高晞月收服,难道这么快就出了什么变故?
是金玉妍又做了什么?还是高晞月自己出了什么事?
那急促的脚步声如同擂鼓,敲在寂静的夜空里,也敲在凌薇(富察琅嬅)的心上。
夜风掠过树梢,发出沙沙轻响。
远处那队人马的光影与脚步声已然远去,消失在重重宫墙之后,仿佛只是黑夜中的一个错觉。
长春宫再次被沉寂笼罩。
凌薇(富察琅嬅)站在窗前,望着咸福宫的方向,眉头微蹙。高晞月才刚从她这里离开不久,若真在此时出事,无论缘由为何,旁人会如何作想?金玉妍又会借此生出什么事端?
“莲心,”她低声吩咐,“你悄悄去打听一下,看咸福宫那边,今夜是否有什么异常。”
“是,娘娘。”莲心领命,立刻悄声退了出去。
凌薇(富察琅嬅)关上窗户,回到内室。腕上的新镯在烛光下流淌着温润的光泽,但她心中却无多少轻松之意。这深宫之夜,从不会真正平静。
她坐在床沿,等待莲心的消息,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的莲花纹路。
方才那队匆匆夜行的人马,究竟所为何事?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是否会打乱她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来的局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