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朝露待晞

晨光初透，陆辰屿的黑色轿车静静停在林星晚公寓楼下。车载屏幕上显示着刚收到的邮件——她昨晚凌晨两点提交的项目报告，附件里还附了份对行业趋势的前瞻分析。他轻轻划过屏幕，将保温杯里的热牛奶又检查了一遍。

七点整，她踩着匆忙的步伐出现在公寓门口，正在包里翻找门禁卡。晨风拂过她微乱的发丝，职业装最上面的扣子还没扣好。

"这里。"他降下车窗，将温热的牛奶递过去。

她怔在原地，睫毛上还沾着晨曦的金粉："哥哥？你怎么......"

"顺路。"他自然地接过她的通勤包，目光掠过她惊讶的表情，"今天要去瑞华开早会。"

车子汇入早高峰的车流，她小口喝着牛奶，忽然注意到杯身上刻着的极光图案——与他们计划中的冰岛旅行宣传册上的一模一样。

"昨天的项目报告写得很好。"他目视前方，语气如常，"但第五部分的财务预测可以更保守些。"

她放下杯子，眼睛微微睁大："哥哥看了我的报告？"

"赵总发给我参考。"他面不改色地撒谎，实则让助理设置了她所有工作邮件的自动转发。这些越界的关心让他自我怀疑，却又停不下来。

等红灯时，他伸手帮她扣好那颗松开的纽扣。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锁骨，两人都微微一颤。

"总是这么粗心。"他收回手，声音低沉。

她低头整理衣领，耳尖泛红："又不是小时候了......"

"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这句话脱口而出，车厢内顿时陷入微妙的寂静。

早会结束后，她发现办公桌上多了一份装订精美的资料——正是她最近在研究的跨境投资案例汇编。扉页上熟悉的字迹写着：「供参考，不必回复。」

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将会议室切割成明暗交错的格子。林星晚正在做项目陈述，忽然在听众席看见了他的身影。他靠在最后一排的阴影里，指尖轻轻转着那支刻字的钢笔。

"关于跨境税务的规划......"她的陈述稍有停顿，随即看到他几不可察的点头。这个微小的动作让她突然安心，接下来的讲解流畅得如同练习过无数次。

散会后，他在走廊叫住她："案例分析很到位。"

"因为有个严格的老师。"她抱着文件，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依赖。

他注视着她被阳光镀金的侧脸，忽然想起她高中时的模样——捧着厚厚的经济学期刊，皱着眉找他讨论难懂的术语。那时他耐心解释，现在她已能侃侃而谈，唯有看他时的眼神依旧带着全然的信赖。

傍晚时分，暴雨突如其来。她站在公司门口，看着积水发愁。黑色宾利冲破雨幕停在她面前，他撑伞下车，西装裤脚立刻被雨水浸透。

"早上提醒你带伞了。"他看着她空空的双手，语气带着无奈的宠溺。

"开会太投入就忘了......"她小声说，任他接过公文包。伞面始终倾向她这边，他的右肩很快淋得透湿。

回程的车里弥漫着潮湿的雪松香气。她低头查看手机，忽然轻声说："李总今天问我有没有兴趣负责新加坡的新项目。"

方向盘上的指节微微收紧："你怎么想？"

"我说需要考虑。"她关掉页面，"想起哥哥说过，重要的不是机会本身，而是它是否与长远规划一致。"

雨刷器在玻璃上划出半透明的弧线，他望着前方被雨水模糊的道路，忽然很想问她——那在她的长远规划里，是否有他的位置？

晚餐的餐厅对着雨中的庭院。他点菜时依旧记得她所有口味，却在侍者推荐甜品时顿了顿："给她少糖的杨枝甘露。"

"我现在能控制分量了。"她托着腮看他，眼睛在烛光下格外明亮。

"你上周偷吃冰淇淋半夜胃疼的是谁？"他抬眼，烛光在眼底摇曳。

她耳根微红，低头搅拌着汤羹。瓷勺碰撞的间隙，他状似无意地问："冰岛的行程看了吗？"

她沉默片刻，声音很轻："哥哥真的要去？"

"机票都订好了。"他取出手机，屏幕上是两人份的电子机票，"就等你的时间。"

她怔怔看着并排的两个名字，忽然意识到这不再是儿时的陪伴，而是成年人之间的约定。

送她到公寓楼下时，雨势渐歇。她解开安全带，忽然转头看他："哥哥最近好像很关心我的每个决定？"

夜风从车窗缝隙涌入，带着雨后泥土的清新。他看着她眼底闪烁的疑问，那些在商场上无往不利的言辞突然失效。最后只化作一声轻叹："我一直都在关心你。"

望着她走进公寓的背影，他在车里坐了许久。手机屏幕亮着特别关注提示——她更新了状态，是窗台上新插的白色洋桔梗，配文：「夜雨润物细无声」。

他轻轻划过屏幕，将明天早餐的订单又检查了一遍。附件里悄悄添了张手绘的雷克雅未克地图，背面写着：「等你一起走遍」。

雨后的月亮从云层后露出半张脸，清辉洒在湿漉漉的街道上。他发动引擎，忽然希望明天早上的晨光，能来得再慢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