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声篇：尸潮

管道尽头是一个向上延伸的狭窄竖井，锈蚀的铁梯通向未知的上层。身后，傀儡的嘶吼与能量武器的嗡鸣越来越近。

“上去！”上官霜秋低喝，托了处夏一把。处夏动作迅捷，如同灵巧的山羊，几下便攀上数米。上官霜秋紧随其后，光刃向后挥出，斩断了几只试图从下方抓住梯子的淤泥手臂。

竖井并不高，顶端是一扇半开着的格栅盖板。处夏推开盖板，率先翻了出去，上官霜秋也立刻跟上。

眼前是一个相对狭窄的通道，两侧是布满污渍的金属墙壁，头顶的照明灯多数已经损坏，只有零星几盏闪烁着接触不良的惨白光芒。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某种腐败有机物的混合气味。

“这里是……废弃的生态培养区外围走廊。”处夏快速辨认着方向，她的山羊横瞳在闪烁的灯光下收缩着，“这边走，前面有个紧急净化阀室，或许能暂时阻挡他们。”

两人沿着走廊狂奔。脚步声在密闭空间里回荡。

突然，前方拐角处传来密集的脚步声！不是执行者那种整齐划一的步伐，而是更加杂乱、沉重的脚步，伴随着湿滑的拖沓声。

处夏猛地停下，将上官霜秋拉到一个设备箱后方。“是‘清道夫’！”她压低声音，语气带着罕见的紧张，“系统激活的清理单位，比锈蚀傀儡麻烦得多！”

话音刚落，拐角处涌出了一群“东西”。

它们大致保持着人形，但身体像是被某种粘稠的、半透明的灰色胶质物包裹、融合，五官模糊不清，只有一张不断开合、流淌着同样灰色粘液的巨口。它们的四肢异常粗壮，末端是铲子或吸盘般的结构，在地面和墙壁上留下湿滑的痕迹。它们没有眼睛，却精准地朝着两人藏身的方向“看”来，发出低沉的、如同溺水者喘息般的喉音。

“它们靠生命波动和热量追踪！”处夏语速极快，“不能被它们的分泌物沾上，有强腐蚀性和神经麻痹效果！”

话音未落，最前方的几只清道夫已经张开巨口，喷吐出大股大股的灰色粘液，如同渔网般罩向设备箱！

上官霜秋和处夏同时向两侧扑出！粘液落在设备箱上，立刻发出“嗤嗤”的声响，金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腐蚀溶解！

处夏人在半空，双针已然出手！针尖带着旋转的绿色能量，并非刺向清道夫，而是射向走廊顶部的几根管道！

“砰！砰！”

管道被精准击穿，内部储存的、冰冷的蓝色冷凝液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浇在冲在最前的几只清道夫身上！

“嘶——！”

清道夫发出痛苦的尖啸，它们体表的灰色胶质在接触到低温冷凝液后迅速凝固、龟裂，动作也变得僵硬迟缓！

“走右边！”处夏落地后毫不停留，指向另一条岔路。

上官霜秋立刻跟上，光刃挥出，将一只试图从侧面扑来的、行动迟缓的清道夫拦腰斩断。断口处没有血液，只有喷涌的灰色粘液和碎裂的胶质块。

然而，清道夫的数量远超想象。更多的从拐角后涌出，它们似乎不受低温太大影响，踩着同伴僵硬的躯体继续追来。它们喷吐的粘液如同弹幕，封锁着走廊的空间。

两人边战边退，处境比面对执行者时更加凶险。这些清道夫没有太高的智慧，但悍不畏死，攻击方式恶心而致命，极大地消耗着他们的体力和精力。

“前面左转！”处夏喊道，她的呼吸已经有些紊乱，频繁使用能力让她的负荷很大。

上官霜秋刚挥刃挡开一团粘液，闻言立刻转向左侧通道。然而，就在他转过去的瞬间，通道尽头，一扇厚重的金属闸门正在缓缓落下！

是死路！而且闸门即将关闭！

“快！”上官霜秋吼道，全力冲刺！

处夏也看到了那正在下落的闸门，瞳孔骤缩。她猛地将双针交叉于胸前，一股更强的绿色能量爆发开来，在她身后形成一道不断生长的荆棘之墙，暂时阻挡了清道夫的追击。

两人用尽最后力气冲向那越来越窄的门缝！

上官霜秋率先侧身滑入！处夏紧随其后，就在她身体过半的瞬间，闸门已经压到了她的背包！

“嗤啦！”背包被闸门边缘撕裂，里面的一些工具和那本空白的《安杰笔记》散落出来！

处夏脸色一变，下意识想伸手去抓，但上官霜秋反应更快，一把将她彻底拽了进来！

“轰！”

厚重的闸门彻底落下，将走廊与清道夫完全隔绝。门外传来沉闷的撞击声和粘液腐蚀金属的“嗤嗤”声，但闸门纹丝不动。

惊魂甫定。

上官霜秋靠着冰冷的闸门喘息，看向处夏：“没事吧？”

处夏摇了摇头，脸色苍白，目光却落在散落在闸门另一侧的那些物品上，尤其是那本《安杰笔记》。

“笔记……”她喃喃道。

“东西没了可以再找，”上官霜秋按住她的肩膀，语气坚定，“人没事最重要。”

处夏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但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惜。她转过身，开始打量这个他们意外闯入的房间。

这里似乎是一个小型的监控室或者设备间，布满了废弃的操作台和闪烁的屏幕碎片。空气中弥漫着尘埃和机油的味道。

然而，她的目光很快被房间角落的一样东西吸引了。

那是一个靠在墙边的、破损严重的培养槽。槽体大部分已经碎裂，但里面似乎还残留着一点浑浊的液体，以及……一小片极其微弱的、如同呼吸般明灭的……

金色光芒。

那光芒，与上官霜秋胸口的“黎明”胸针，隐隐共鸣。

处夏的山羊横瞳死死盯住那片微光，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

“……这是……安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