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声篇：依靠

据点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处夏靠在墙边，闭着眼，似乎在努力平复揭露真相带来的情绪波动。上官霜秋能清晰地看到，她右眼的正常状态正在变得不稳定，眼白边缘如同被滴入墨汁的水，黑色丝线不断浮现又被她强行压制下去。

“你需要休息。”上官霜秋沉声道，注意到她额角渗出的细密冷汗。维持人类形态对她而言显然是个负担。

处夏缓缓睁开眼，右眼中的黑色终于暂时退去，只留下深深的疲惫。“没那么容易休息，”她扯了扯嘴角，“‘它’……很活跃。尤其是在我情绪波动，或者感到安全的时候。”

这个认知让上官霜秋心头一紧。感到安全时反而更危险？这意味着她必须时刻保持警惕，连片刻的松懈都是奢侈。

他环顾这个简陋的据点，目光落在墙壁那些隔绝探测的符文上。“这里安全吗？”

“暂时。”处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些符文是我研究安杰笔记后改良的，能避开系统的常规扫描。但不能久留，任何固定的据点最终都会被注意到。”

她说着，走到角落的一个储物箱前，从里面取出一些干粮和水递给上官霜秋。“吃一点。我们可能需要尽快离开。”

上官霜秋接过，却没有立刻食用。他看着处夏动作间不经意流露出的、属于战士的利落与属于研究者的严谨，这两种特质在她身上矛盾地融合着。她不再是需要他庇护的妹妹，而是一个在绝境中杀出一条生路的幸存者。

“你之前给我的‘寂静之种’，”上官霜秋忽然问道，“还有那些关于‘归源’路径的线索，是为了……”

“为了把你引开。”处夏打断他，声音很低，“我原本想用一些无关紧要的线索让你在边缘地带打转，拖延时间……或者，让你知难而退。”她顿了顿，抬眼看他，右眼瞳孔微微收缩，“但我低估了你的固执。”

“也低估了‘黎明’胸针和安杰笔记的共鸣。”上官霜秋补充道。正是这种共鸣，让他一次次识破误导，最终找到了她。

处夏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安杰……她走过的路，和我有些相似。但她选择了对抗到底，最终……”她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

“你不会变成她那样。”上官霜秋语气肯定。

处夏闻言，却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哥，你不明白。‘归源’之后，有些东西已经刻在灵魂里了。我窃取了一部分‘山羊’的力量，但‘它’也成了我的一部分。这种平衡……很脆弱。”她的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根长棍，“我不知道自己能保持‘上官处夏’多久。也许下一次失控，‘田’就再也变不回来了。”

这才是她最深的恐惧。不是死亡，而是迷失自我，彻底变成那个冰冷、掌控生命的“田”。

上官霜秋走到她面前，双手按住她单薄的肩膀，迫使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听着，”他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斩开她所有的迷茫，“只要你还认得我，只要你还记得自己是上官处夏，我就不会放弃你。如果平衡会被打破，我们就找到加固它的方法。如果‘它’想要吞噬你，我就帮你一起压制它。”

他的话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信念，如同磐石般坚定。

处夏怔怔地望着他，看着他眼中毫无保留的信任与决心。那份她以为早已在“归源”的痛苦和伪装的重压下熄灭的暖意，似乎又重新在她冰冷的心底点燃了一簇微弱的火苗。

她深吸一口气，右眼中的黑色渐渐稳定下来，没有扩张，也没有完全消退，而是维持在一个微妙的平衡点上。

“……好。”她轻声应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就在这时，墙壁上的一道符文突然闪烁起不稳定的红光！

处夏脸色骤变，猛地站直身体。“不好！有高优先级扫描在靠近！我们被发现了！”

刚才短暂的温情瞬间被紧迫的危险取代。

上官霜秋立刻进入战斗状态，“黎明”胸针的光芒在胸前流转。“能确定方位吗？”

“不止一个方向！”处夏迅速将面具的残片塞进储物箱，抄起长棍，那双异瞳在瞬间彻底化为冰冷的山羊横瞳，属于“田”的锐利和杀气再次回到她身上，“是执行者！他们冲着我来得！哥，我们得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