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声篇：相拥

没有嚎啕大哭，没有歇斯底里。处夏的哭泣是压抑的，如同被堵住的泉眼，只有剧烈的颤抖和肩头迅速蔓延开的热意证明着这场无声的崩溃。

上官霜秋一言不发，只是更紧地回抱住她。他能感觉到她嶙峋的脊骨，比记忆中单薄了太多。

就在这相拥的时刻，上官霜秋清晰地看见——她右眼中那非人的山羊横瞳，正在缓缓变化。浓郁的墨色从眼白区域如潮水般退去，收缩的竖瞳逐渐恢复成圆润的形状。几个呼吸间，那只右眼已经变得与常人无异，只剩下泛红的眼眶证明着刚才的情绪波动。

唯有左眼的空洞依旧。

这个细微的变化没有逃过上官霜秋的眼睛。他立刻意识到，这异瞳并非永久固定，而是与她某种状态相关。

怀中的颤抖渐渐平息。处夏缓缓抬起头，此刻她的双眼（除了左眼的空洞）已恢复正常。她避开他审视的目光，微微偏过头，用手背胡乱擦去脸上的泪痕，动作间还带着一丝属于“田”的、不习惯流露脆弱的倔强。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她的声音还带着浓重的鼻音，但已努力恢复冷静，“低语苔藓虽然暂时被情绪冲散，但很快就会重新聚集。”

上官霜秋点了点头。他脱下自己相对完好的外套，披在她肩上。“带路。”

处夏看了他一眼，那双刚刚恢复正常的右眼中情绪复杂。她将破损的面具紧紧攥在手里，转身带路。这一次，她的步伐不再像“田”那样毫无破绽，而是带着一丝虚浮。

他们沉默地穿过危险区域，最终进入一个隐蔽的临时据点。

闸门合拢，处夏靠在墙壁上，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哥……”她睁开眼，右眼依旧维持着正常状态，“你……不该来的。”

上官霜秋走到她面前，指尖轻轻拂过她空洞的左眼眶边缘。

“疼吗？”

处夏摇头。“早就不疼了。”她顿了顿，“但是，‘归源’……很疼。”

就在这时，似乎是提及“归源”触动了什么，上官霜秋敏锐地注意到——她刚刚恢复正常的右眼，眼白边缘开始重新渗透出极细微的黑色丝线，瞳孔也有微微收缩的趋势。

处夏显然也察觉到了自身的状态变化。她猛地闭上右眼，左手用力按压在眉心上，深吸了几口气。当她再次睁开时，那些黑色丝线已经消退，瞳孔恢复了圆形。

这个刻意控制的过程，全都落入了上官霜秋眼中。

他反手握紧了她冰冷的手。

“告诉我，”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所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