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柴门候归人，粥香漫寒夜

天刚蒙蒙亮，沈清辞就站在灶台前揉面。青稞面里掺了点玉米面，是萧玦上次从镇上换来的，说掺着吃更耐饿。她揉得格外用力，面团在案板上发出“砰砰”的声响，把灶台上的陶罐都震得轻轻摇晃。

“清辞姐，面要被你揉烂啦。”虎娃抱着布偶兔子站在门口，睡眼惺忪的样子，小辫子歪在一边，“萧大哥什么时候回来呀？他说要教我编草蚱蜢的。”

沈清辞手下一顿，往灶膛里添了根柴，火苗舔着锅底，把她的影子投在墙上，忽高忽低。“快了，”她尽量让声音听起来轻快些，“等他回来，让他先给你编个大的，比你上次那个还大。”

虎娃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跑到院门口踮脚张望。青石铺的院坝上，萧玦昨晚留下的脚印还在，只是被晨露打湿，边缘有些模糊了。她蹲下来数脚印，数着数着就数乱了，小嘴撅起来：“怎么只有出去的脚印，没有回来的呀？”

沈清辞把揉好的面团切成小块，擀成薄饼，贴在锅壁上。“因为萧大哥还没回来呀，”她一边往锅里加水，一边偷偷看了眼墙上的木牌，上面刻着道浅浅的刻痕——这是她新做的记号，每过一个时辰就刻一道，现在才只有一道。

日头爬到头顶时，李捕头带着两个捕快来了。他们是虎娃去镇上“买针线”时引来的，腰里别着长刀，脸上带着风尘。“萧玦真去黑风口了？”李捕头皱着眉，手里的烟杆在鞋底磕了磕，“那地方三年前就没人敢去，说是有狼群盘踞。”

“他说那孩子的哥哥们可能还在等，”沈清辞端出刚烙好的青稞饼，饼上还冒着热气，“他让我跟您说，要是……要是三天没消息，就劳烦您多费心。”

李捕头咬了口饼，饼渣掉在衣襟上：“这憨小子，总是这样。”他把剩下的饼塞进怀里，对两个捕快说，“带上家伙，跟我去黑风口看看。清辞妹子，你在家等着，有消息我们立刻派人回来报。”

虎娃拉着李捕头的衣角：“捕头叔叔，你们能把萧大哥带回来吗？他答应给我编草蚱蜢的。”

李捕头摸了摸她的头：“一定能。萧大哥那么厉害，狼见了他都得绕道走。”

他们走后，沈清辞把院里的玉米摊开晾晒。金黄的玉米粒在阳光下闪着光，让她想起去年秋天，萧玦背着她在玉米地里奔跑，玉米叶划过脸颊，有点疼却很开心。她蹲下来，一颗一颗地捡着玉米粒，把那些被虫蛀过的、不饱满的挑出来，扔进旁边的鸡笼里。

傍晚时分，那个叫林小满的少年醒了。他刚睁开眼就挣扎着要起来，嘴里喊着“哥”，额角的伤口又渗出血来。沈清辞赶紧按住他：“你别动，你哥他们没事，萧大哥去找他们了，很快就回来。”

少年愣住了，眼里的慌乱慢慢变成疑惑：“萧大哥？”

“就是救你的那个人，”沈清辞端来温好的玉米须水，“他说你哥托他给你带样东西。”她从枕下摸出那支木簪，簪头刻着个小小的“林”字，“他说看到这个，就知道是自己人。”

少年接过木簪，指尖颤抖地摸着那个字，忽然哭了起来。他说他们兄弟四个来这边寻亲，没想到路上遇到山匪，他和哥哥们走散了，慌不择路跑进了黑风口，被狼追得滚下了坡。“我哥他们肯定在找我，”他哽咽着，“可黑风口那么大……”

沈清辞拍着他的背安抚，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揪紧了。她走到院门口，望着黑风口的方向，那里的山影在暮色中像头沉默的巨兽。灶房里飘来粥香，是她特意煮的小米粥，萧玦以前说过，跑山路累了，喝碗热粥最舒服。

夜深了，虎娃已经睡熟，怀里还抱着那个布偶兔子。林小满也睡着了，呼吸比下午平稳了许多。沈清辞坐在油灯下，纳着鞋底，线在布眼里穿梭，留下密密麻麻的针脚。这是她给萧玦纳的，鞋底纳得厚厚的，说是能防滑，现在却只想快点纳完，好给他换上。

墙上的木牌已经刻了三道痕，代表着六个时辰过去。她走到院门口，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想起萧玦说过，黑风口的星星特别亮，因为那里没有炊烟遮挡。“萧玦，”她对着夜空轻声说，“你看天上的星星多亮，照着你回来的路呢。”

灶上的粥还温着，陶罐咕嘟咕嘟地冒着小泡，散发出淡淡的米香。沈清辞往灶膛里添了些柴，火光重新燃起，照亮了她眼底的期待。她知道，只要这粥一直温着，萧玦就一定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