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寒雪为幕奇袭粮屯
西北联军营地，风沙卷着细雪扑打着帐篷。
负责接收情报的将领捏着情报折子，指节泛白，“啪”地一声将折子甩在细作脸上：“你当本将是傻子？这般漏洞百出的情报，也敢拿来糊弄！”
细作伏地颤抖，额间冷汗混着血水，将假情报又添油加醋复述。
可他不知道，这“漏洞”本就是殷家军刻意设下的饵，就等西北联军上钩。
此时，北疆殷家军殷南浩的营帐外，蒋星月已经站在风中许久，她望着远方，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事情。
她突然开口道：“殷将军，可了解陆必烈？”
“陆必烈这人，多疑如狐，暴戾似虎。西北联军帐下将士，因他一句猜疑，被斩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当年他为夺粮草，纵兵屠了三座无辜村镇，这等心狠手辣之徒，假情报里留的漏洞，够他剐细作十回！”
蒋星月裹紧披风，望着西北联营方向的细雪，对身旁的殷南浩低语：“殷将军，既然陆必烈多疑，那这假情报里的‘漏洞’，确实够他琢磨三天。”
殷南浩抱臂笑着说：“蒋姑娘这招‘请君入瓮’，比严刑拷打好用多了。等陆必烈派亲信去查探，咱们的精锐小队，就能顺着他们查探的路线，摸到粮草大营那儿。”
细作还在西北大营挨骂，殷南浩这边，已经盯着联军动静了。
没一会儿，西北联军营地西边暗道口，就溜出来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是陆必烈派去查情报漏洞的亲信。
殷南浩早按蒋星月的计划，派人在沿路做了标记，精锐小队把靴底裹上兽皮，踩在雪地上没声儿，远远跟着那队人，跟影子黏住狼似的。
蒋星月瞅着精锐小队出发，祖父当年在黑幽谷山口的话陡然闪过：“世上险地都是老天爷给的棋眼，就看会不会用。”
如今她正将黑幽谷的险化作困敌之局，假情报的漏洞做成诱敌之饵，连漫天风雪都成了掩护小队的幕帐。
殷南浩看她望着雪地发呆，以为她冻着了，把自己的披风也解下来给她裹上。
蒋星月把脸埋在披风里，闻到一股淡淡的硝烟味混着雪松味儿，这是殷南浩身上的味道，带着打仗的杀气，又有她从没感受过的温暖。
“多谢将军！只是我有披风了。”
“蒋姑娘，客气了，你帮了本将军这么大一个忙，我多照顾你一些也是应该的。无妨，你多披一件，小心着凉。”
“多谢将军，等这事结束，星月想回蒋府，不知道家中如今如何了？”
“好，届时本将军会护送姑娘回家。”
“那有劳将军了。”
哨兵的呼喊划破营地的寂静，西北联军大营顿时骚动起来。
蒋星月与殷南浩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默契，精锐小队得手的信号，终于来了。
那几个探查假情报漏洞的亲信，被精锐小队生擒，五花大绑押到殷南浩跟前。
领队抱拳禀报；“将军，按计划将这几人生擒，就等您发落。”
殷南浩负手而立，目光如寒潭般落在那几个被捆得结结实实的敌军亲信身上，周身散发出的凛冽气势，让营地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几分。
“说吧，是谁指使你们探查假情报漏洞的？”殷南浩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像一把淬了冰的利刃，直刺人心。
见几人还是面露犹豫，他朝身旁亲兵使了个眼色。
亲兵心领神会，取来浸过辛辣液体的油灯点燃，浓烈气味直冲鼻腔；又拿来浸冰粗麻布用力绞拧，“哗啦”声响伴着寒意四散。
沉默了好一会儿，其中一个亲信似乎终于扛不住压力，颤抖着声音说：“殷……殷将军，是……是我们西北联军西部大将陆将军，他用我们家人的性命威胁我们务必要打听清楚殷家军到底想作甚？”
殷南浩听完，眼神更冷了几分，他缓缓踱步到那几个亲信面前，声音里带着彻骨的寒意：“陆必烈……果然是他。”
这时，另一队精锐回来报信。
为首的精锐小将单膝下跪，抱拳朗声道：“将军！我等已探明，西北联军的粮草大营就在西北方向三十里处的黑风谷，守备不算十分严密，只是谷口地势险峻，易守难攻。”
“好，很好，先把这些人带下去，严加看管，不容有误。”殷南浩点头，目光扫过帐外，雪下得更大了，“备马，本将要去黑风谷亲自看看。”
蒋星月上前一步：“殷将军，我与你同去。黑风谷地形复杂，我或许能帮上些忙。”
殷南浩略一思索，颔首道：“也好，你对地势颇有研究，有你在旁，更稳妥些。”
不多时，几骑快马在风雪中疾驰向黑风谷。越靠近黑风谷，风声呼啸，仿佛无数鬼怪呜咽。谷口两侧是陡峭山壁，仅容一人一马勉强通过，抬头望去，天空被山壁挤成细线。
殷南浩勒住马缰，锐利扫视谷口及两侧山壁：“陆必烈生性多疑，他料定我军会因谷口险峻而谨慎，或许此处守备反而薄弱。但也不可掉以轻心，传令下去，前锋小队先探路，其余人等保持警戒，随时准备应战。”
蒋星月仔细观察周围环境，指着谷口一侧的巨石说：“将军你看，那块石头上有新鲜车辙印，看印子深度和宽度，应是运送粮草的大车留下的。
前锋小队很快消失在谷口，不多时，前方传来几声短促哨响，是安全信号。
殷南浩一挥手，率领众人进入黑风谷。谷内相对开阔，两侧山壁覆盖厚雪，偶尔有枯树挺立，更显萧瑟。远处，隐约能看到营帐和粮草垛。
“将军，粮草大营就在前方。”亲兵汇报。
殷南浩示意众人放慢速度，悄悄靠近。他透过雪地缝隙，观察大营守备情况。正如探查的那样，大营守卫不多，巡逻士兵也较松懈，只是大营周围挖了壕沟，设置了鹿角，悄无声息进去并非易事。
“蒋姑娘，你有何计策？”殷南浩低声问。
蒋星月沉吟片刻，指着大营西侧陡坡说：“将军，你看那里，陡坡积雪很厚，我们可组织一支小队，从那里悄悄摸下去，绕到大营后方。同时，正面由主力部队佯攻，吸引敌军注意力。”
殷南浩眼睛一亮：“此计甚妙！就按你说的办。”
他立刻下令，挑选数十名精锐士兵，由一名得力百夫长率领，前往西侧陡坡。又命主力部队在正面列阵，做出强攻姿态。
正面的殷家军开始擂鼓呐喊，朝着粮草大营发起佯攻。大营内的西北联军士兵顿时紧张起来，纷纷进入防御工事，朝着正面射击。
而西侧陡坡上的精锐小队，正小心翼翼顺着陡峭雪坡往下滑。他们身上裹着白色麻布，与雪地融为一体，尽量不发出声响。蒋星月也在这支小队中，她动作轻盈，在雪坡上如履平地，不时提醒身边士兵注意脚下暗冰和碎石。
“将军，后方已突破！”百夫长立刻派人向殷南浩传递消息。
殷南浩收到消息，立刻下令主力部队停止佯攻，原地待命。同时，他亲率一支精锐，从正面迅速向大营靠近。
大营内，陆必烈派来的将领正焦头烂额应对正面“强攻”，突然听到后方传来厮杀声，顿时大惊失色：“不好！敌军从后方杀进来了！”
混乱中，殷南浩率领的部队与从后方突入的小队里应外合，西北联军的粮草大营瞬间陷入混乱。殷家军士兵个个奋勇当先，砍断鹿角，填平壕沟，朝着粮草垛冲去。
就在此时，殷南浩却抬手示意士兵停下。
他翻身下马，走到堆积如山的粮草前，看着那些能解无数百姓燃眉之急的粮食，沉声道：“这些粮草，不许烧！都给本将军好好看管起来，日后，要用来救济天下受苦的百姓！”
蒋星月在一旁听到这话，心中猛地一震。
她见过太多为了战争胜利不择手段、视百姓生计如草芥的将领，可殷南浩，在即将大胜、能轻易毁掉敌军命脉之时，想的却是百姓。
一股难以言喻的钦佩与感动涌上心头，望着殷南浩在粮草堆前坚毅的背影，她只觉得心跳都漏了一拍，少女心事悄然萌发。
蒋星月平复后献策给殷南浩：“将军既控制粮草大营，可派人将部分粮草运往受灾重县，既可以解民困、还可以聚人心，同时散布粮草尽毁的消息，令陆必烈乱阵脚。”
殷南浩闻言，转头看向蒋星月，眼中满是赞赏：“蒋姑娘此计，真是绝妙！既安了民心，又乱了敌心，果真是女诸葛啊！”
蒋星月被他夸赞，脸颊微微泛红，低头轻声道：“将军过誉了，只是略尽绵薄之力。”
接下来，殷家军按蒋星月的计策行事，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与西北联军的这场围绕粮草的大战，就此告一段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