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乱世孤行静香探踪

“姑娘,你还在听吗?

说书先生的一声呼唤,将蒋星月从思绪中猛然拉回现实。

“多谢,我有点急事先走了。”

蒋星月说完便跑开了,根据包子摊主指的路,来到那个马棚。

蒋星月没接话,缓步绕马半圈。毛色油亮是擦了油,蹄边泥裹薄冰是刚从冻泥里拖出来,齿缝里还卡着干麸皮,压根不是良驹该吃的料。

她忽然停步,指尖轻点马腿内侧:“老板这马叫‘踏雪’?我随祖父在大凉见过真踏雪,腿骨比这粗两指,蹄子是天生软甲,哪像这匹,蹄铁都磨出豁口了?”

精瘦汉子脸色一僵,刚要狡辩,蒋星月已转身敲了敲马槽边的粗瓷碗。碗沿沾着干硬谷糠,是最次等的喂马料。

她抬眼笑了笑:“十两银子买匹吃谷糠的马?方才街口货郎说,这几天小贩子都抢便宜料充好马,您这‘踏雪’,怕也是凑这热闹吧?”

精瘦汉子被戳得哑口无言,脸上的算计僵成窘迫,搓着手强撑:“姑娘这话可没凭据!这马虽不算顶尖,却也结实,十两银子真不贵……”

蒋星月没等他说完,翻手摸出三锭碎银搁在马槽边:“三两。能卖就成交,不能卖我现在就去街口找镖局的人来评评,他们马夫最懂草料和马骨,您这马值多少,一验便知。”

碎银滚过粗瓷碗,发出清脆声响。

汉子瞥了眼银子,又瞟了眼蒋星月沉静的神色。这姑娘年纪虽小,说话却滴水不漏,真找镖局的人来,他连三两都落不着。

他咬了咬牙,一把将银子扫进怀里:“罢了罢了,算我亏了!姑娘牵走吧,可别再到处说这马的不是!”

蒋星月没应声,俯身解开缰绳,指尖刚碰到马鬃,那马忽然焦躁地刨了刨蹄子。

原是汉子偷偷在马厩角落拴了根细绳,想绊她一下出出气。

她眼底眸光微动,脚下轻轻一勾,那根细绳便缠上了汉子的脚踝。

汉子正想咧嘴,忽觉脚下一绊,“咚”地摔了个屁股墩。

蒋星月牵马转身,语气平淡得像没看见:“老板下次做生意,还是少些心思在旁门左道上。”

说罢她翻身上马,缰绳一勒,那马虽不算神骏,却也稳稳踏出了马棚。

北疆关卡岗设于荒茫之地,原木与石块搭建起坚固屏障,士兵身着铁甲、手持长枪,瞭望台上传来警惕的扫视,夕阳下透着肃穆之气。

紫意城街道人声鼎沸,微风卷着市井烟火扑面而来,蒋星月挺直脊背望着前方蜿蜒的路。

突然想起祖父说过,行万里路者,既要明辨是非,也要护得自身,这买马的小插曲,不过是她闯荡路上的第一块试金石。

不过,有了这匹马,脚程倒是快了些。

不到半月,她便赶到了静香城的百里之外,越往前设在一片荒地之上的关卡映入眼帘。

奇怪?这里什么时候设了关卡?

蒋星月整理了一下衣衫,牵着马缓缓靠近。

关卡岗的守卫立刻将她拦下,长枪一横,眼神锐利:“什么人?来北疆关卡岗所为何事?”

蒋星月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焦急与担忧,语气恳切:“官爷,我家在静香城,此番出来时日已久,实在放心不下家中爹娘,就想着回去看看他们是否安好。”

其中一个守卫神情严肃,语气凝重:“姑娘,实不相瞒,静香城早已被殷家军占领,眼下那边战火重燃,局势十分紧张。”

蒋星月闻言,心中一紧,面露惊色:“又打仗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

守卫神情凝重,目光中透着担忧,沉声说道:“姑娘,西北边那些诸侯国凑到一块,组成了西北联军。他们瞧殷南浩年纪轻轻就占领了北疆,觉得他肯定守不住,认为人家好欺负,就在静香城外和殷家军交上手了,您还是留在大夏国属地,好歹眼下能保个平安 。”

这时,另一个士兵也开口了,脸上带着一丝忧虑:“若是西北联军战败,怕是很快就会继续挥师南下 。”

蒋星月神色恳切,眼中满是焦急,一边说着,一边迅速从怀中掏出两锭银子,悄悄递到守卫手中,轻声说道:“官爷,您就行行好,放我过去吧,这点小意思,还望您收下。”

一个守卫接过银子,苦笑着嘟囔:“如今这乱世,有没有命花还不知道呢!”

另一个守卫摆摆手:“罢了,姑娘,你过去吧!”

蒋星月听闻准许通过,心中一喜,赶忙将缰绳一紧,翻身上马。她朝着两位守卫微微点头致谢,眼神中满是感激与坚毅。

骏马扬起四蹄,伴着清脆的马蹄声,蒋星月如离弦之箭般朝着静香城的方向飞奔而去。

一路上,残垣断壁随处可见,荒芜的田野和废弃的村落诉说着战争的残酷。朔风呼啸,扬起阵阵沙尘,模糊了她的视线,但她的眼神却始终坚定地望向远方。

蒋星月一路疾驰,当行至一处悬崖边上时,勒住了马。这里地势较高,视野极佳。

此时,空气中弥漫的硝烟味愈发浓烈,随风钻入她的鼻腔 。

但愿爹娘平安无事。

蒋星月催马至静香城外三里处,便勒住缰绳。

前方官道被横倒的树干阻断,几个联军士兵正守在路障旁盘查,腰间长刀泛着冷光,神色警惕。

她不敢贸然上前,牵马绕进旁边的荒林。

林子里枯枝败叶堆积,踩上去沙沙作响,远处隐约传来兵刃碰撞的脆响,伴着士兵的吆喝声。

走了约莫半刻,忽见林边有间破败的山神庙,庙门虚掩着。

蒋星月轻推庙门,里头蜷缩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见有人来,吓得缩成一团。

“别怕,我不是联军的人。”她放缓语气,从行囊里摸出块干粮递过去,“城里现在怎么样了?我爹娘还在城里,我想进去找他们。”

少年接过干粮狼吞虎咽,含糊道:“城外联军守得紧紧的,还到处抓人去充壮丁,进城的路都被封死了,只有南边的水门半夜才能放行,应该是方便殷家军运粮草、物资进城吧!”

蒋星月心头一沉,又问:“水门具体在何处?”

少年指了指东南方向:“顺着林子一直走,看到护城河的芦苇丛就是。夜里有几个殷家军的士兵守着,他们爱喝酒,你多带点酒或许能通融。”

她谢过少年,将剩下的干粮都留给了他。

望着天色渐暗,蒋星月牵马隐在林中等候,眼底透着沉稳。越是危急,越不能急躁,这是祖父教她的道理,也是她往后要走的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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