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冰的序曲——群山回响
桌治站在浮雨家那栋静谧的小别墅外,午后的阳光透过繁茂的枝叶,在他脚下投下斑驳的光影。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要汲取足够的勇气,才抬手按响了门铃。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跳动,冷战带来的隔阂、连日来的担忧、以及那份难以言喻的懊悔,此刻都化作了指尖下短暂的等待。
开门的是浮雨的父亲。他看到桌治,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一种复杂的、带着些许了然和温和的神情。“是桌治同学啊,”他侧身让开,“进来吧,小雨在房间里。”
桌治道谢,脚步有些沉重地踏入了这栋他只在远处观望过的“堡垒”。室内装修简洁雅致,却透着一股冷清,仿佛缺少了某种鲜活的气息。他跟着浮雨父亲来到一扇紧闭的房门前。
“小雨,桌治同学来看你了。”浮雨父亲轻轻敲了敲门,声音温和。
门内一片寂静。
桌治的心沉了沉。他几乎能想象到门后那个将自己封闭起来的、清冷而疏离的身影。
就在他以为浮雨不会回应,准备再次开口时,房门被轻轻拉开了。
浮雨站在门口。她穿着简单的家居服,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眼底带着淡淡的青影,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几分精气神,显得比平时更加单薄和脆弱。看到桌治,她眼中掠过一丝极快的讶异,随即又恢复了那层习惯性的、冰冷的平静。
“有事?”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明显的疏离。
桌治看着她这副样子,心中那点因冷战残留的别扭瞬间被汹涌的心疼和自责淹没。他张了张嘴,那些在脑海中排练了无数遍的、或解释或道歉的话语,此刻却像是卡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终,他只是干巴巴地挤出一句:
“……大家都很担心你。”
浮雨垂下了眼睑,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皮肤上投下小片阴影,没有说话。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无声的尴尬在两人之间流淌。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和喧哗声。
“是这里吧?”
“肯定是!阿裕说的!”
“浮雨!我们来看你啦!”
乔振宇标志性的大嗓门率先穿透进来,紧接着,司阳、严泽明、唐乐、池松、贺鑫龙、张漾漾,以及被乔振宇半搂着的、有些不好意思的桌裕,一群人呼啦啦地涌进了并不算特别宽敞的客厅,瞬间将冷清的氛围冲散得无影无踪。
浮雨父亲显然也没料到这阵仗,愣了一下,随即无奈地笑了笑,示意大家随意。
队员们看到站在浮雨房门口、脸色同样不太自然的桌治,也都愣了一下,随即露出“原来你也在”的暧昧表情。乔振宇更是挤眉弄眼,被司阳一个眼神制止了。
“浮雨,你没事吧?”司阳作为代表,走上前,语气沉稳关切,“几天没见,大家都很想你。”
“是啊浮雨!训练场没有你在,感觉空荡荡的!”乔振宇连忙附和。
“你的数据分析缺了好大一块。”严泽明推了推眼镜,一本正经地补充。
唐乐和池松也点头表示同意。
贺鑫龙挠了挠头,憋出一句:“你不在,都没人给我指出重球的问题了。”
张漾漾则默默递过来一袋看起来就很甜的水果糖。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七嘴八舌的关心,浮雨显然有些措手不及。她看着眼前这一张张熟悉而真诚的脸,看着他们眼中毫不掩饰的担忧,那层紧紧包裹着她的冰壳,似乎被这炽热的暖意灼开了一道细微的裂缝。她抿了抿唇,低声道:“我……没事。”
声音虽轻,却不再是完全的封闭。
“哎呀,整天闷在家里怎么行!”乔振宇大手一挥,显然是早有预谋,“正好明天周末,天气这么好,我们一起去爬山吧!呼吸新鲜空气,放松心情!”
这个提议一出,立刻得到了除浮雨和桌治外所有人的积极响应。
“好啊好啊!我知道郊区有座山,风景不错,难度也适中!”唐乐附和。
“可以收集不同海拔的植被和空气数据。”严泽明已经开始构思他的研究计划。
司阳看了看浮雨,又看了看一旁沉默不语的桌治,点了点头:“是个不错的提议。”
然后,所有人的目光,带着某种心照不宣的期待和鼓励,齐刷刷地、默契地投向了依旧站在房门口的浮雨。
浮雨被这十几道目光注视着,感觉像是被推到了聚光灯下。她下意识地想拒绝,想退回那个安全的、一个人的壳里。母亲的否定、未来的迷茫、内心的挣扎……这一切都让她想要逃避。
可是,当她抬起眼,对上乔振宇充满期待的眼神,司阳沉稳鼓励的目光,唐乐池松温和的笑容,贺鑫龙和张漾漾笨拙的关心,严泽明镜片后认真的神情,以及桌裕那带着依赖和恳求的小眼神……最后,她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站在人群稍后、双手插在裤袋里、看似随意却紧抿着唇、眼神复杂地看着她的桌治。
拒绝的话语在嘴边盘旋,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这些队友,这片球场,这些看似平常的吵闹和关怀……是她冰冷世界里,为数不多的、真实而温暖的存在。她真的……能轻易割舍吗?
在她内心激烈交战的时候,没有人催促她。大家只是安静地等待着,用一种无声的耐心和包容,环绕着她。
许久,浮雨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像是卸下了某种沉重的负担,轻轻地点了点头。
“……好。”
一个简单的音节,却像一缕春风,瞬间吹散了客厅里最后一丝凝滞的气氛。
“太好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
“明天早上七点,学校门口集合!”
欢呼声和讨论声立刻充满了整个空间。乔振宇已经开始和贺鑫龙争论要带什么零食,唐乐池松在商量路线,严泽明拿出手机开始查询天气和海拔数据。
桌治看着那个终于点头同意的身影,紧绷的下颌线微微放松,心底深处,仿佛有一块沉重的大石,也随之轻轻落下。他依旧没有和她说话,但那双重新燃起些许光亮的眼睛,却一直追随着她。
浮雨的父亲看着眼前这群充满活力的少年少女,看着女儿脸上那虽然细微、却真实存在的松动,眼中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默默地走进厨房,开始准备茶点和饮料。
这一次突如其来的集体探访,像一把粗糙却有效的钥匙,笨拙地撬动了浮雨心门外沉重的锁。而即将到来的爬山之旅,则像是一条通往山巅的未知小径,等待着他们一起去探索,或许,也能帮助某个迷路的灵魂,找到走出内心迷雾的方向。
群山的回响,即将召唤沉睡的心灵。而一段关乎治愈、理解与成长的旅程,也悄然拉开了序幕。冰封的堡垒,终于透进了第一缕来自同伴的、温暖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