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水年华》第1章 温暖阳光

杨暖暖的大学生活，是从天津郊区那座绿色军营开始的。九月的日头仍带着盛夏的余威，毒辣地炙烤着操场。

“一二三四！”嘹亮的口号声刺破热浪，在操场上空回荡。同学们循着教官的指令，个个挺直脊背、收腹挺胸，稳稳站着军姿。

清一色的橄榄绿军装，在烈日下排列成笔直的队列，额角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却始终目光坚定，透着一股不服输的韧劲。

“稍息——立正！原地休息十分钟！”教官的口令穿透热浪传来，像一剂清凉剂，瞬间驱散了几分紧绷的疲惫。

同学们如获大赦，纷纷席地而坐，杨暖暖活动着僵直的腿，目光像被风轻轻牵引，无意识地飘向了对面。

对面的男生队伍里，一个大男孩刚摘下帽子，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那双带笑的眼睛明亮又专注，直直地看向她的方向。

那不是随意扫过的目光，而是带着某种善意的、阳光般温暖的笑意，像一阵清凉的风忽然吹进了闷热的训练场。

杨暖暖心里咯噔一下，某种陌生的情愫像被轻轻拨动的琴弦。可几乎是同时，内向的她本能的低下头，不敢再看一眼。

夜幕漫过军营的围墙，小会议室里的白炽灯亮起，三十几张桌椅被摆成规整的圆圈，同学们陆续入座。

衣角摩擦的轻响与低声交谈交织，为这场班级第一次班会，晕开了几分青涩又热闹的氛围。

班会的第一个环节便是自我介绍，这恰恰戳中了杨暖暖最怯的软肋——紧张如骤然涨起的潮水，瞬间漫过心口。

她从小就特别内向，家里来客时，别的孩子都抢着开门，她却总是往小屋跑，直到客人走了才敢出来。

此刻，她低着头，耳朵像被绷紧的弦，一字不落地捕捉着同学们的声音，紧张的反复纠结着自己该怎么说。

同学们大大方方的介绍自己的姓名、年龄、家乡、五花八门的兴趣爱好等等，杨暖暖好希望能听到一个特别简单的自我介绍，让她学……

轮到杨暖暖时，她紧张地地站起来，“我叫杨暖暖，今年17周岁。”声音细弱，带着明显的颤音。

说完这几个字，她像完成了一个艰巨任务，涨红着脸坐下了，恨不得把整个人缩进阴影里。

对面忽然传来一个带笑的男声，清朗悦耳：“太简单了，老家是哪里的呀？”

同学们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杨暖暖的头垂得更低了，假装没听见，只盼着旁边的同学快点开始自我介绍……

时光在咸涩的汗水与铿锵的口令声中悄然淌过，夜晚突如其来的紧急集合、靶场上屏气凝神的瞄准时刻、火炮前争着戴上教官军帽留影……

一个个鲜活的片段串联起整段滚烫又难忘的军训岁月，伴着“战士打靶把营归”的嘹亮歌声，在记忆里闪着明亮的光。

一个月的军训生活悄然落幕，晒黑的肌肤、磨破的鞋边、悄悄长胖的身形，皆是这段青春昂扬岁月独有的专属印记。

同学们依依不舍回到美丽的校园，大学的学习生活就要开始了。班级在明亮的活动室组织联欢会，气氛轻松融洽。

大家围坐成一圈，零食饮料摆了一桌。不断有同学站出来表演节目，笑声掌声此起彼伏。

“大家好，我给大家唱首《昨夜星辰》，希望大家喜欢。”

“昨夜的

昨夜的星辰已坠落

消失在遥远的银河

想记起偏又已忘记

那份爱换来的是寂寞

爱是不变的星辰

爱是永恒的星辰

绝不会在银河中坠落

常忆着那份情那份爱

今夜星辰今夜星辰

依然闪烁……

今夜的

今夜的星辰依然闪烁

像眼神点燃爱的火

想得到偏又怕失去

那份爱深深埋在心窝

爱是不变的星辰

爱是永恒的星辰

绝不会在银河中坠落

常忆着那份情那份爱

今夜星辰今夜星辰

依然闪烁……”

男生的嗓音清亮而温柔，唱歌时表情很专注，眼神里有光，笑着望向杨暖暖这边，这个笑容……杨暖暖怔住了。

操场上那惊鸿一瞥的温暖笑脸，此刻就撞进眼底，比记忆里更清晰，也更鲜活，像揉碎的阳光落进了眼眸。

第六感忽然变得无比强烈，那个在班会上笑着追问“老家是哪里的呀”的清朗嗓音，也一定是他。

是他，一定是他……

联欢会结束时，已是夜色阑珊。同学们回宿舍的路上，聊着热闹的晚会，从同学们的口中，杨暖暖才知道他叫刘阳阳。